长篇励志纪实文学《已耕岁月》连载（二十四） 第二章 年轻时的磨砺 第二十三节 种瓜得瓜 恢复宝应县塑料厂，厂部领导层有了调整。革委会万栋庭主任调水泗公社任职，革委会徐有珊副主任升为一把手主任。化工厂会计向东芝转入塑料厂作为“老中青三结合”的培养对象，主管生产，不久提升为革委会副主任。他二十三岁、中共党员、高中毕业、会计基础、工业系统最年轻的副厂长，无疑是宝应工业战线上升起的一颗新星，成了年轻人仰慕的偶像。 塑料厂对产品结构作了调整升级，淘汰了纯手工操作的印花产品、熨烫产品。机器自动化生产的聚氯乙烯塑料软管、塑料电缆粒子和高频机生产的化肥袋成为工厂的主打产品。 我参加工作以来任劳任怨，踏实工作和历次运动中的突出表现，领导看在眼里，入在心里。返回塑料厂，我被调整进厂部政工科负责宣传及文字工作。 父亲政治阴影一直困扰着我的进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本人的不懈努力终于迎来了政治生命新突破的大喜事，光荣地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岁月，老子戴着“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儿子成为一名共青团员较为罕见。别人前进一步容易，而我每前进一步又是何等艰难，我激动得彻夜难眠，感到无上光荣和自豪。
厂里发生一起食堂事务长玩弄职工精神病家属的案件。县工业局派来专人调查案情，厂部指派我协助配合工作。调查工作需要向涉事人员调查取证、与相关人员分别谈话、召开群众座谈会。对涉及个人隐私的内容要绝对保密，稍有不慎会引发严重后果。后来根据群众举报扩大调查范围，前后经历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完结了调查工作。我细致周到的工作安排，严谨认真的行事风格得到工业局干部的认可和肯定。 这年，县工业局成立共青团委员会，指定我为局团委委员候选人，在政审中又因父亲的政治问题化为泡影。这是人生的意外之物，我被政审的屡次打击习以为常，怀着“得着不喜，失着不忧；得到是偶然，失去是必然。”的心态。对于这种结果，我淡定如水，坦然面对。在讲究根正苖红的年代，政治背景不清白的家庭，通常成为子女们前进道路上绕不过的绊脚石。 我甩开萦绕的私心杂念，反复咀嚼泰戈尔曾说的话：“你今天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的路。”练就本领，干好工作，这是我的根本所在，其它都不在我的追求范围。 七月的一天，骄阳似火。厂部委派我去广洋西溪看望在家休养的冯科长。上穿汗衫背心，下穿田径裤头，脚穿塑料鞋的我，一身轻装扑入烈日如火的征程。柳条无精打采纹丝不动的下垂着，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般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我这个楞头青。泥土路被晒得尘烟泛起，仿佛一切都要融化，大地被晒得发焦发烫。 我轻装赶路，在酷日暴晒下的裸露体肤火热发烫一阵阵火辣辣的疼，肤色也由玫红渐变为深红。我没去过西溪，走一路问一路，来到冯科长家我已是烤熟了的大虾，变成一个“大红人”。我的到来，冯夫人边接待边惊讶地说：“这种鬼天气我们都要穿上外衣，戴上草帽才敢出门，谁能经得起这种暴晒？你们城里人没吃过这个苦头，细皮嫩肉的准会脱掉一层皮。” 午后一片寂静，鸦雀躲在村庄的树荫中，鹭鸶在水田里寻找着它的午餐。忽然间，天空水墨染透湛蓝，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神奇的大自然，瞬间雷声大雨声更大，我无意躲避，让盛夏的情感尽情宣泄，淋湿了身体，浇凉了滾烫的皮肤。我已圆满完成任务，此刻心情依然是晴空万里。 回厂后，全身疼痛不已，不敢触碰格栅床，更谈不上睡好觉。几天后，身体脱了一层像白雪一样的皮。生活常识的无知让我吃了大亏，吃一堑，长一智，人生的经历不管是好是坏都在丰富着自己的阅历。 保管员的名字看起来光鲜，在塑料厂实际是一个消耗体力的岗位。负责车间三班产品的入库登记和发货做账；承担对成吨入库产品的包装；承担产品搬运装船的出货任务。集包装工，搬运工，保管记账于一身，干着的人苦不堪言，默默忍受坚持着。 这年秋天，成品仓库保管员另攀高枝调离塑料厂远走高飞了。耳闻领导考虑我是接替候选人，派我一个政工科室的文字人员去干这份没技术、卖苦力的差使，一时，心里不是滋味，非常不爽。当领导正式决定由我接任，与我谈话时，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情绪，而是满腔热情地接任了这项苦脏累的工作。因为我是共青团员，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曾宣誓过，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要去。 我自信别人能干的工作我必定能干，人家能干好的事我不会比人家干得差。这是苦难岁月历练而形成了我具有不服输的个性。 梦乡中的我，被鸡鸣唤醒，穿衣起床，投身到雾气蒙蒙笼罩着的护堤大圩跑步，这里是大自然恩赐的天然跑道。微风轻吻我的脸，泥土的芬芳、小草的青香和野花的幽香，在湿润的空气中荡漾。这里没有城市的喧闹，没有车水马龙的杂音，静谧宁静的四野，惟有鸟儿清脆的几声欢叫。太阳从东方升起，十多里路的晨跑，神清气爽，一身轻松，为全天繁重的工作注入足够的动力。
用草绳对100多件入库产品依次二次包装，是全天工作的重点。每件25公斤的“家伙”瘫在地上像一头笨重的死猪，它们恃强欺弱，你力量小于它，任你怎么摆弄，就是岿然不动，求神拜佛也没有用。你力量大过它，自然会顺从地随你拨弄。我身强体壮，精力充沛，这帮“家伙”在我面前像一只只羔羊温驯地听我指挥，乖乖地配合我将它们翻过来倒过去用草绳“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一天的包装工作满身灰尘，汗流浃背，腰酸臂痛。长期如此两手被草绳摩擦得像老鸡爪一样的粗糙，掩没了小小年纪的光滑细嫩。 为保持体能，增强体质，我在保管室门前的大树上装上一副吊环，在两树间固定上一根空心铁管成为单杠，找来几个旧轮盘弄成一副杠铃。闲暇之时，在吊环上练引体向上，屈腿上撑；在单杠上引体撑起、背越摆浪、单腿摆浪；练杠铃抓举、挺举、下蹲压腿。简易的健身场所引来大家踊跃参与，分享健身煅炼的乐趣，消耗着无聊的寂寞时光。 运动使人消除疲劳，注入活力，全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健身习惯一直延续，拥有“永动机”的旺盛精力是干好工作的基本保障。 保管工作又苦又累，但也有优势所在。保管员属于行政管理人员，库舍一体，宿舍有一张桌子，一个大橱，一张椅子，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比四个人拥挤在一个大通间要舒服自由得多。空余时间可以研习自己的兴趣爱好，看书学习，练习字画，自得其所，不受外界约束和他人干扰。 一张一弛，动静结合，相得益彰，营造的世外桃源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陈女士调回县城工作，她的闺蜜做上几个菜肴，准备了“荷花大麯”，借用成品仓库的方桌为她饯行，连拖带拽地把我也拉入她们的饭桌。她们有说有笑，谈往事，祝未来，你一言，她一语，喧喧嚷嚷，热闹非凡。“党代表”的我拘谨得一言不发，木讷地坐在一旁看热闹。 大辫子姑娘起哄，指着我“你不着声像什么话？今天为陈女士送行，你调动新岗位，也算为你祝贺，你要喝酒，我敬你一杯！”说完，站起身来把辫子往后一甩，抓起酒杯往嘴里一倒，“咕噜”一声，空酒杯亮在我的面前，我被大辫子将住了！一群女人将目光齐刷刷地向我射来，我成了众矢之的。目光灼热，灼得我满脸通红。 酒对来我说是一个陌生的东西，一直为填饱肚皮忙碌着，哪谈得上喝酒？“对不起！我不会喝酒”，我腼腆地打起招呼。 “不行，我们女生都喝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说不会喝酒。喝！我也敬你一杯！”平时文静的短发姑娘也跟着起哄，站起来把酒倒进嘴里。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把我抵到墙旮旯，没有任何退路。人家给我面子抬举我，不能让人家扫兴，何况在女人面前，别说喝酒了，这时，即便是毒药也要喝了。 我举起酒杯站起来，红着脸对大家说：“我生来乍到摸不着锅灶，请大家往后多多关照。”张大嘴巴把酒杯一翻灌了进去，一条热辣辣的火蛇窜入体内。 “好！”一阵掌声过后。大辫子说：“陈女士调进城里工作，你应该敬陈女士一杯，祝贺一下！”我顺从地站起来敬了陈女士一杯酒。
这时大辫子得寸进尺又提议：“我们都敬过你了，你应该回敬我们呀，难道这个道理不懂吗？”此话在理，我被动地站起，恭恭敬敬地给各人回敬了一杯酒。 一块菜刚夹进嘴，陈女士端着一杯酒站起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在新岗位工作顺利！”不容分说我端起杯子干了！ 几杯酒下肚，没有了当初的火辣味，倒是脑袋晕晕转转，情绪激昂起来。 女人见我豪爽，轮流给我敬酒。在酒精的驱使下，我彰显出大男子的风采，在女人面前表现出男子汉应有的气概，来者不拒，情绪高涨！一会儿，头发胀，屋在转，似入仙境，腾云驾雾，飘飘然然，晕晕飞飞，奇妙难言，话也跟着滔滔不绝起来。而后便是一阵不受控制地翻江倒海，倾吐胃里的一切…… 在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中，一件意料之外的惊喜正在悄然而至，丰富我五味杂陈的人生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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