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千百年来，人们与书结下不解之缘。在儒教文化统治的中国，书更是走向仕途的敲门砖。 而我们所处的读书年代，正是“文革时期”，“读书无用”已充斥整个社会，万世师表的孔圣人已被拉下圣坛，教书育人的老师被批为“臭老九”，所读的书只能是《毛泽东选集》、二报一刊社论（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连样板戏也搬进了课堂。国粹被批为“封、资、修”，扫进历史垃圾堆。不做分数的奴隶，取消了小升初、初升高的考试，大学是工农兵的大学，直接推荐，那个年代上学就是玩、混，照样做接班人。 1973年，邓小平复出工作，各行各业搞整顿，拨乱反正，教育也不例外。正值上高一，实行闭卷考试，一下子把我们从玩皮中拽了回来，闭卷考试一开始还真不适应，不花功夫读书，难以及格。班主任杨祝三，满脸络腮胡子，平时看上去笑眯眯，可是上起数学课来特别来神，谁也不敢打盹，否则粉笔头飞来。那时我们班好学成风，学习成绩在全年级前列。杨老师如同一个老农，心里在盘算着照这样教下去，出几个大学生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好景不长，高二还没有毕业，“批林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席卷全国，瞬间，大字报、大批判在校园铺天盖地，想看书又没门了。这时还要批判毒草电影、小说，要写批判稿，就要接触毒草电影和小说，否则无从下笔。 戏说老和尚带小和尚下山，老和尚指着美女告诉小和尚这是毒蛇。回山后老和尚问小和尚喜欢什么，小和尚答喜欢毒蛇。这真是真善美的本性。我们也和小和尚一样，悄悄地爱上了毒草。《青春之歌》、《上海的早晨》等禁书在同学间私下传阅，一发不可收拾。 同学王不知从何处借了一本《春风化雨》，同学相互传阅，时间紧，还要连夜看，下一个在等。同学张与其曾打过架，衣服都撕坏过，但也挡不住书的诱惑，主动拿下架子，一下子冰释前嫌，可是已答应下一个同学，同学张只好上课时偷偷抓紧看，恰好被语文老师印峰发现，没收了。 下午班委会，印老师一口泰州腔，指出问题的严重性。处理结果，同学张检查，大毒草《春风化雨》由班干在教室西山头与宝中革委会办公室之间的空地当众烧毁。《春风化雨》化为一缕青烟，而伤了同学的心，尚未看的同学更加沮丧。 同学们开始有意图的抑制印老师的语文课，甚至恶作剧，而引发全教室哄堂大笑。一天放学，班干带信去印老师宿舍，我一想，乖乖不好，不是再查我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印老师个人宿舍。老师已在等我，一句话未说，关上门，指着床下一堆书，示意去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全是毒草小说，简直像个毒窝，这时我一下子明白，老师用心之良苦，他是为保护同学在演戏呀！ 后来，同学们都成了印老师那里的常客，大家心照不宣。毕业四十周年同学聚会，又说此事，除感激老师外，《春风化雨》始终是心中一层抹不去的灰…… 作者/梁永胜 宝应县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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