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臣咏宝应（下）——读梅尧臣《宝应道中》

　　八首选三

　　其四

　　岸傍草树密，往往不知名。

　　其间有啼鸟，似与船相迎。

　　其五

　　水上卖瓜女，摘瓜陂上田。

　　长麻已不识，满把青铜钱。

　　其六

　　沙头风雨来，帖水野云黑。

　　如观曹公营，万努射船侧。

　　【笺注】

　　傍：同“旁”，岸傍即岸旁，言及水岸之上。

　　往往：指到处，处处。啼：啼叫。

　　陂(bei音悲)：斜坡。帖：通“贴”，紧贴着。

　　曹公：指三国时期的曹操。努：通“弩”，弓箭。

　　【赏析】

　　景色秀丽的宝应，处处充满着农家的生活气息。我们再来看下面这三首：第四首写作者梅尧臣所见宝应的景色：岸上的草和树密密匝匝的一片，到处都是不知名的花草树木。其中有一只飞鸟，啼叫着，好像要迎着船头飞来。前两句写花草树木，都是静景。飞鸟乍鸣，迎船而来，这又是动景，动静相衬，意趣盎然。幽静的环境中又充满灵动的色彩。

　　第五首写卖瓜女，宋代江淮一带，瓜果种植已经非常普遍。农家儿女摘下田里生长的瓜果，做起了小本买卖。这种现象，莫说宋代，就是现在还能见到。宝应城乡的农妇小贩们会把自家种植的瓜果蔬菜拿到集市上去卖，以此赚点外快。当然，梅尧臣所处的那个时代，社会经济相当繁荣，城管或许没有现在这么严苛，管理相对宽松。人们也有了富足。不识长麻，是不识麻草，还是无暇顾及呢？辛勤劳碌，拂去一天的汗水，赚得满满的铜钱。人民殷实富足，国家才能安定。这些是诗人们喜闻乐见，最喜欢吟咏的场景。我曾记得小时候读《红楼梦》“元妃省亲”的那一段，黛玉不也咏过“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的名句吗？这是封建社会的太平景象，是曹雪芹独具匠心，为我们描绘的古代的“伊甸园”。我想，若是在梅尧臣笔下，应当是“打鱼忙”、“瓜果香”咯！如此种种，都是农家生活的丰富写照。

　　第六首写雨中的景象。沙滩上的风雨贴着水面，扑面而来，卷来片片乌黑的云彩。读到“野云黑”三个字，不觉让人想起杜甫的“野径云俱黑”（见杜甫《春夜喜雨》），或是苏东坡的“黑云翻墨未遮山”（见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黑云就是乌云，浓得像翻倒了一砚的墨汁。东坡接下来写“白雨跳珠乱入船。”而梅尧臣呢，想到的却是三国曹操的营寨前，两军交战时万弩齐发的壮丽景观，雨点成了拍打在船边的箭弩。相较之下，同是写雨，东坡的雨清新脱俗，不乏几分调皮和可爱，而梅尧臣的诗则在简淡之外，多了几分壮观和豪气。故而，清代著名文艺评论家刘熙载在评价梅尧臣诗时说“幽中有隽，淡中有旨。（见《艺概·诗概卷二》）。”

　　纵观这组《宝应道中》，梅尧臣选取生活中的场景，以清新淡雅的语言，为我们描绘了宋代水乡宝应的美丽景象。其实诗歌就是这样很生活化的，这一点在宋诗当中体现得尤为明显。我选取了这几首诗，都是反映农家生活、农家特色的作品，乍一看没有什么，细细品读起来，就觉得意味盎然，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希望每当我们细读这些古诗词时，就会更加热爱宝应这一片美丽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