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这座阴雨的小城里，我从未忘记你

　　1.

　　6月8号晚上十点，南京飞往成都的飞机晚点，广播说成都阴雨天气影响飞机航行。机场里，大家都有些疲惫，我盘腿坐在座椅上闭眼养神，坐姿不太雅观，于是帽檐压得很低。没成想，一闭上眼睛，往事一一浮现。

　　说实话，我不大想去成都，我怕哭。男人哭起来不好看，眼泪划过脸庞，掉在胸前，滴滴答答，一点都不爷们。我在北京开往重庆的火车上认识小妾，然而真正建立感情却是在成都，那一场大雨下了一个礼拜，我们也困在那里一个礼拜，原计划的青城、峨眉都没有去成。在2013年的日记里，我曾写：

　　“尽管奶茶姗姗来迟，尽管成都阴雨不断，但我们有伞，有笑容，我们可以打湿裤脚，可以在杜甫草堂暴走。是的，在成都可能是我人生最最疯狂自然的一次，不用伪装，不用顾虑。我们不恨没有爬上峨眉青城，我们不恨住处简陋没处烧菜，我们只恨相见太晚，时间太快。”

　　小妾是我的专属称谓，我的几个朋友则叫她奶茶，包括欢欢和怡姐。在火车上，我和欢欢看见小妾，从侧边看，长得像奶茶刘若英，一来二去“奶茶”也就成了她的名字。也在那趟火车上，我们也约定了，要一起去成都。

　　2013年的夏天，重庆开往成都的火车快要开了，我、欢欢和怡姐在车站里焦急地等，时不时朝门口张望。时间差不多了，欢欢做决定，让我留在车站等小妾，到时在成都汇合。而在此时，小妾正在在大巴车上，隔几分钟，就问一次乘务员什么时候能到重庆北站，乘务员每次只好说快了快了，一脸无奈，真拿这个女娃没办法，感觉想哭。

　　欢欢、怡姐前脚刚走，小妾就到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发梢有点乱，一脸的汗，飞奔而来。我拉着她插队取了票，两个人急匆匆地上了车，谢天谢地，四个人终于坐上了同一趟车。

　　到达成都是下雨的晚上，接下来是连着七天的雨，四川有些地方还泥石流，桥被冲断，城市的街道和商店被水淹没，电视上不时传来村民失踪或伤亡的消息。上天打乱了一切计划，我们被困在了死命哭泣的成都，乐山大佛、峨眉山、青城山成了一个旅行计划表上的遗憾。老外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如果是的话，那扇窗户便是身边的伙伴，是小妾。四个年轻人租了房子，欢欢用一个只剩锅的厨房，给我们煮面条，我拿出笔记本放着梁静茹的歌，小妾和怡姐聊着天，窗外下着雨，但室内的一切都那样温馨。

　　此情此景，是不是想吟诗一首？我在日记本里写：

　　偶然相遇

　　怎样策划一场相遇

　　让诗人都睁大了眼睛

　　玫瑰色天空下的火车

　　还是淋漓大雨中的巷子

　　偶然背后是缘分的手

　　推向或是拆离

　　我不经意走向你

　　你躲进我的心

　　成都的雨

　　下个不停

　　夜静静拥抱了

　　华灯下孤独的心

　　2013/7/19

　　我经常会回想起那段成都的时光，就像赵雷在《成都》里唱的：“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是昨夜的酒……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我从未忘记你。”时光荏苒，转眼4年过去，我和小妾之间也由陌生人变成了恋人，再后来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也从来不曾见过。

　　2.

　　6月9号凌晨两点，飞机停落在双流机场，夏日的夜带着凉凉的气息，所谓的黑，也不见得有多浓。成都下过雨，和4年前一样，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感觉，每一口呼吸都能拧出水。我在机场里等天亮，之后去都江堰拜访若泉的外公外婆。机场的夜很长，长到足够我把2年来相处的点滴都在脑海中放映一遍。感情是这样的，相处时不觉得什么，一旦分开，开始怀念，种种的好也就嗡嗡地在耳边喧闹。

　　人啊，就是贱。珍惜，哪有那么容易。

　　机场很安静，我先睡去了。

　　3.

　　8点多到了都江堰，李冰父子在这里成就千年功名，从此蜀中粮食大产，成为秦的重要粮仓，为秦大一统提供保障，后来了也成了蜀汉及多个朝代的粮仓。历史上这里的故事很多，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张道陵曾在这里结茅传道，还有《新白娘子传奇》中“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来成都之前，我们几个人谈到这行程都要兴奋地唱上两句。

　　这次都江堰之行是去拜访若泉的外公外婆，原计划是在那里住上一两天，但时间不允许，11号我就得赶回去了。外公是新中国第一批的小提琴艺术家，在部队的文工团，当时条件苦，最开始拉的弦是从电线里剥出来的铜线铝线。所谓的艺术，都是在他们的执着下，跳跃于每个人的心间。相处中，外公非常绅士，外婆身体好些，优雅时尚，喜欢拍照，在我的朋友圈动态下点赞，偶尔评论一两句。每次和他们在一起，我都非常开心。黑塞在《流浪者之歌》里借悉达多的口说，真正的智慧是不可以言传的，但是可以通过别人的一言一行看到、感受到。在他们身上，可以看到智慧和艺术的光，也能感受到温暖。生活中，外公外婆两人客客气气对待彼此，“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纸巾”“谢谢你”，说话时眼神的温柔，也着实让人看得陶醉和羡慕。

　　小妾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拉着我的手臂，偷偷在我耳边说，以后我们也要像他们一样。有段时间，我知道小妾确实是想和我共度一生的，我想的也是一样。每次见到恩爱的老两口，她会痴痴地看着，握我的手都会用力些，有时忍不住便要在我耳畔大发感叹，甚至会训小学生一样说上我几句。

　　其实，或许在内心深处，我们两都渴望爱情，同时也不大相信爱情。

　　外公外婆要是见到小妾肯定会喜欢，这丫头是讨人喜欢的娃儿，加上又是重庆人，可以用方言交流。小妾一副蠢萌蠢萌的，没什么心眼，人畜无害。估计外婆得抓着她的手聊上很久。当然，他们见到我也很开心，笑着向邻居介绍我。外公还带着我逛了逛他们的小区，这是一个安静的别墅区，每栋房子前都有一小块地，可以种些花草和蔬菜，外婆喜欢花，门前自然也一片芬芳秀丽。

　　愉快的时光过得很快，中午吃过地道的川菜，喝了半杯高粱酒之后，我们就要返程回成都了，晚上是伍伍慧的演奏会。

　　4.

　　到达住的地方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Steve定的民宿，一整套的房子，三室一厅，灯一开，我们几个都赞不绝口。晚上七点多，伍伍慧的演奏会开始，我们分头行动，赶往音乐厅。

　　应该是周末加晚高峰的缘故，成都比起4年前热闹许多。出租车司机载着我们在街道左右乱窜，唐老师心里着急，嘴里面一直夸司机师傅的救命再造之恩，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在这疯狂的出租车上，我有点出戏，抱着吉他看窗外，认认真真地辨认，试图从车窗鳞次栉比的建筑中找寻记忆里走过的街道。结果失败，一切看起来仿佛熟悉，实际却陌生，路过宽窄巷子时，我都几乎没有认出来。

　　晚上的演奏会，坐在我们前排的是唐老师以前的同事还有她的女儿米米，五岁的小姑娘，可爱地能让人爆炸。演出前，小姑娘黏着我和Steve，三个人很认真地说着一些幼稚的话，笑声不断。我负责扮丑装傻，Steve负责损我加虚心求教，米米当老师负责教育我、教训我（我发现我长的很欠教训的样子，经常被人教训怎么做人），一边用小小的手指顶着我的额头骂我笨，一边掰着手指教导说要多吃西红柿、青椒、海带等等，这样才能变聪明，等我变聪明了，我们三个人就是好朋友。演出要开始了，伍伍慧上台，白色的运动鞋，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孩子气的脸很干净，顶着一头卷发，抱个吉他走上来，坐在凳子上。台上只有一束光照向他，他在洁白的灯光下演奏，认真地像个玩积木的孩子，动人的音符在他的指尖旋转跳跃。观众席上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用心地听着，米米拉着我的手，看看Steve，一会儿又看看我。真好。

　　在这次成都之行遇见米米，真好。

　　演奏会结束后，唐老师的朋友，一个藏族大叔带着我们去了个安静的酒吧。那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几株高高的数，我们围着桌子坐着，闲散聊着。台上有驻唱的姑娘，弹吉他唱歌，爵士风格的歌声让人捉摸不透。夜是那样的美好，抬头就可以看见月亮，可以看见青春在眨眼睛。

　　心也如爵士乐般难以捉摸，美景如此，禁不住想起柳七的“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学中文的果真他妈矫情。我承认，有无数个时刻我都会想，小妾在的话，该多好，包括此刻。

　　5.

　　我时常会想起小妾，想起那些在一起的时光。当时在一起时，我也会经常想她，转个身会想她，她回学校了会想她，看书时会想她，玩消消乐时会想她，睡觉前会想她，醒来更想。我会忍不住要和她分享每一刻的心情，却又怕多有打扰，怕她厌烦，怕她看完很久不回，怕她不回时我内心的失落。

　　在武汉创业时，小妾在学校念书，每次想她，我都会写点什么，把思念引到纸上，不把我撑坏。后来我和小伟学PS，按着绘本的格式制作了一套明信片，其中一张是“我会每天想你一百遍”，里面写“我想着你，想着你/不小心睡着了”，也写“其实是想给你画个世界/在最底角写上我的想念”。

　　分开后，我总会想起，在一起时的一些很琐碎很琐碎的事，也正是这些琐碎之事最戳人泪点。小妾说，小鱼啊，人行道上的水井盖不要去踩，有的不稳，新闻上都说了有人掉下去的。偶尔我调皮，伸腿假装要踩时，她会一脸紧张地抓住我的手臂，不能踩！你要是摔死了，我也不活了。小妾告诉我，南宝带菜场的空心菜要比乐天玛特便宜五毛钱，但是乐天玛特打折的糕饼面包也是很划算的。所以下完班，我要骑电动车带着她先去菜场，偶尔也去超市晃晃。金牛座的孩子很较劲，小妾蠢萌的样子认真时，很让人动心，我会忍不住抱住她亲一口（小妾脸皮薄，要脸红很久）。小妾每次都教训我要省钱，省钱去买房子，省钱去旅游，我们有很多的梦要做，很多的愿望要实现，所以小妾总是表现得很财迷的样子。有时候我们在扬大食堂，两人打上三两个菜，要两碗米饭，小妾总是得意地算，小鱼你看，我们两个人才吃了8.6元，一人五块钱都没有花到。我们在老鸭血粉丝汤店里两个人吃过一碗粉丝，在沙县小吃里共吃过一份盖浇饭，饭不够吃，加饭时老板的脸色有点难看，我们去云台山旅游时，挤过30块钱一晚的旅店，晚上我愧疚，硬拉着给小妾剪了一副剪纸画。

　　我总觉得委屈了小妾，时常也会多买些小妾没吃过的东西回去一起吃，这时小妾就要蠢萌地教训，小鱼啊，我们要省着点花钱，留着买房子呢。

　　那段时间，日子过得紧致，但甜蜜，虽然说起来最终也没留下什么钱。一有闲钱，我们就贡献给中国铁道部门，不是两地奔走，就是想着法出去旅游，一起去泰山，去云台山，去保定，去武汉，去南京，去镇江等等。其实，我们相恋时，国内很多地方我都去得差不多了，小妾倒是很多地儿都没去过。我想带她去很多地方，包括那些我去过的地方，还有没去过的地方，比如去国外走走，基本上我每去一个地方，都想带上她。

　　后来，我在扬州买了房子，一个人去了云南待了半个月，去了漳州、厦门、广州，去了泰国，去了西安，这次来了成都。

　　6.

　　写到这里，有点写不太下去。有想过赶紧结束行文，但还是忍住吧，就像我在云南写的，这次想你想个够，回忆个够，然后把这份感情封存起来，向前走去。因此，在此文中，我会把那些与你有关的，尽量都记下来，省的忘了。

　　原谅我的啰嗦，这是告别。

　　成都是节奏慢的城市，如果不去热闹的春熙路，不去宽窄巷子，不去玉林街，避开那些喧闹的地方，你会觉得这简直是个二三线的城市，像扬州。我喜欢在成都待着，2013年，我们四个人一人一杯茶，一碟瓜子，一碟花生，坐在杜甫草堂里就是一整天。这么久过去，我还是怀念那个雨天，茶座边有一条河，雨水的缘故，河水汹涌热情，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流去。时间也这样流走，我们眨眼就要奔三，就要成熟现实地活下去。

　　6月10日，我们坐车去峨眉山。峨眉山是佛教名山，传说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以“雄、秀、神、奇、幽”被称为“仙山佛国”。爬山去发现确实是福泽之地，在金顶上看去，四周的山峦青秀，烟雾缭绕，似乎是玄幻小说里妖、兽横行的十万大山。山下闷热，但到了山顶却有些冷，山顶一侧是万丈悬崖，悬崖边有矮小的灌木丛，三两只松鼠嬉戏其中，偶尔跑出来，前爪捧着花生认真地啃，可爱至极，时常引逗得游客捧腹大笑。峨眉确实挺高，爬山去有些累，说来惭愧，下山的时候，我们五人是坐缆车下来的。

　　我和小妾爬过不少山，也从未坐过缆车。我们时常自恃年轻，爬山半走半跑，下山时更是嬉戏打闹中就跑下来了。说起来，我的体力有时还不如小妾。记得爬泰山的时候，在山顶玩了一会儿，小妾说我们要赶紧下山了，我问为什么，小妾说要赶火车啊，下午五点多的火车去济南。我天，简直要老命。我正抱怨耍赖时，小妾先是拉着我往山下冲，而后实在看我状态不佳，抓着我的手放在她肩上，扛着我就下山了。

　　我第一次被个姑娘扛着下山。这姑娘，我服！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小妾在一起时，经常都在赶车，赶火车，赶汽车，赶公交车，风驰电掣，火急如燎。从宝应赶去淮安，从淮安赶去石家庄，从石家庄赶去保定，或是从济南赶去石家庄，从焦作赶去宝应。我们俩像个逃难的灾民，背着行李，一路狂奔。感觉就差带着她赶一次飞机了。话说小妾还没坐过飞机，我是2015年去广州考试时坐过一次。而后分开了，我心情郁闷，自己出去浪时，为了省时间，不时地乘飞机各地奔走。2015年年底，小妾要回重庆，我想着让小妾坐飞机回去，后来也不记得是什么原因，小妾又是坐火车回去的。我想带她赶一次飞机，路上啰啰嗦嗦地告诉她应该注意什么，听她一脸崇拜地拉着我说小鱼好厉害啊！

　　8.

　　从峨眉山下来，晚上我们住在一间民宿。民宿的主人是一个快五十岁的大叔，温文尔雅，聊起来才知道他是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二十年前的大学生。不由让人想起高晓松说的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那个时代，似乎每个人都充满诗意，同时也充满激情，内心向往自由和真理。大叔在峨眉山下找了一块地，建了一个两层的房子，U字型结构，中间是院子，入口处是一片花圃。大叔和夫人在这里诗意地生活，种花，维修院子房子，开车出去旅行，接待远方来的客人。大叔喜欢写点诗，临别时发了不少他的作品给我，写的真好。说起写诗，小伙伴们起哄，小鱼也写诗呢，我一听，忙摇头，他们开玩笑，开玩笑的。

　　搞笑，怎么好班门弄斧，在一个老牌的大学生面前，一个中文系的师兄面前说自己写诗。正如前面说的，那个年代的中文系，在我的想象中，个个手拿一册外文诗集，低头吟诵，每个人都是诗人。大叔见我摇头不认，问道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说，中文。哦，那你肯定会写诗，大叔一脸肯定地判断。

　　我喜欢这个地方，也喜欢这里的人。晚上，我们几个人抱着吉他弹唱，阿姨听到走上楼，要我们为她的女儿弹一首生日歌，语气里满是温柔。唐老师抱琴弹，我们几个唱，阿姨用手机拍视频发给远在日本的女儿。随后，其他几个房间的客人也出来了，来了两个小朋友要弹儿歌，唐老师把琴给我，我的拿手儿歌《童年》，一阵扫切，大家围成一个圈唱歌。随后，阿姨带着房客中的女人跳起来舞，踏着钢琴曲的节奏，空气在旋转。大叔则在院子另一侧的茶餐桌上和男人们聊起了政治聊起了人生，聊天喝茶，再点上一根烟，在黑夜中光点明灭。

　　夜，真是安静，山下的风吹来非常凉爽。

　　有段时间，小妾吵着说我们一起去重庆，生活在农村，养上猪，养上鱼，种点水稻，自给自足。小妾是个现实的浪漫主义者，一边描绘惬意的生活景象，一边盘点，小鱼，你看我家有300多平的房子（她每次说到这个都要骄傲半天），房子前可以种点花，我家还有田，也有水塘。虽然知道她说的不现实，至少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是不现实的，但我还是会点头应和，等你毕业了再说吧。

　　小妾的浪漫，我喜欢，也喜欢她的有趣，能在平常的日子里涂上色彩。不过有时也觉得烦，至少在一起时是会的。往往她天马行空地想，满是浪漫地描绘，我跟在后面思考那些蓝图的可能性，不时否定。估计她也会觉得我烦吧。

　　在四川的这几天，我也有想过在这里定下来算了。但6月11日到来时，我还是登上了机舱，回到了扬州。

　　9.

　　我和小妾认识四年，相恋两年，到如今分手快一年了，一年里我把日子过得恍然如梦，迷迷糊糊。

　　四年中，有太多的回忆，简单的，复杂的，开心快乐的，伤心郁闷的，似乎她已经融入我的生活，融入我的生命，所以剥离才会那么痛。我和小妾住在南宝带时，住在幸福小区时，我每天去上班，小妾跟着去文化馆楼下的城市书房上自习准备考研，中午一起吃饭，午间我弹弹吉他，小妾在旁边抢着节拍唱，而后我们午睡，下午重复着上午的日程，晚上一起逛逛街，逛逛超市，或者约几个人打牌，或者牵手去参加一些活动，见一些朋友。日子清苦，但充实又感觉有奔头。异地时，电话中互相聊聊一天中的事儿，计划下次见面的日程，也感觉生命中有个牵挂。

　　后来偶尔看书中，读到李清照和赵明诚的之间文人式的爱情，更是感叹和羡慕。据说李清照两人对金石学都有很深的造诣，共同的兴趣爱好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充实幸福。两个人一起读书，闲暇时诗词应和。大概记得这么一个小细节，说赵明诚收到妻子寄来的一封信，信里有李清照写相思之苦的一首诗，赵明诚看了后连写了几十首同题诗，希望能有一首写得比妻子好，写完后拿给友人看，友人毫不犹豫地从几十首诗中选出了李清照写的那首，赵明诚完败。还有一个细节是说两人会在晚饭后对着书卷，一人指出某本书的哪一页，另一人就开始背书页上的内容。每次看到这里，我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李清照能把相思与孤独写得那么动人，那么入骨三分。若不是“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荡舟荷塘和纵情山水，怎么会有“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思念；若不是曾经沧海，怎会有难为水的惆怅。

　　这样的爱情，想必所有读书人都心向往之。

　　我喜欢和小妾一起看电影，我们常常会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电影，然后带着对方一起看，看完之后聊上几句。我话多些，时常边看就会边说几句，有时是和前面镜头的联系，有时候是夸几句，有时候是骂骂剧中的二货，小妾总是耐心地听着，然后说下自己的看法。有一次我们一起去格桑花看电影《房间》，看完后两个跑到扬大自习室，一人写了一篇影评，不同的视角和观察点，然后一起投稿。据说两篇都在晚报上登了，不过我也没看到报纸，当然也没看到稿费。

　　现在想想也是好玩。

　　我写诗，高中开始就在面巾纸上、在树叶上、在日记本里、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写上几句酸腐的句子。大学零零散散写了两三百首，选了207首集成小册，小妾看了后，大为崇拜，我的虚荣心被喂饱，而后小妾也时常写上几句。有段时间，小妾缠着要我教她写，我一脸无奈，这真不太好教，只好每次她写完，我来看看改改。小妾好胜心强，有时我写一首诗，她也会跟着写一首，然后要我夸她。（阿西，我都经历了什么。捂脸）这样，小妾写的东西也越来越有样子，越有意思了。

　　10.

　　6月11日我因为单位有事儿，匆忙离开了成都，没有见到一条熟悉的街道，也没去那年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只是又听了一遍胡夏的《那些年》，“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散落成机场一地的光和影。

　　9月初，小妾离开了我，离开的时候我们甚至只是在微信上告知，连面也没见着。她说分手时，我能感受到属于金牛座的坚决和倔强，我回了个好，两人无话。而后我有试过挽回，无果。有时候我在想，就算实在要分开，两个人也要喝上一杯咖啡笑着说再见。我连喝咖啡的店都踩点好了，然而没有见。最后我去南京出差，小妾来我出租屋取东西时，互留了一封信。几个月后，朋友说了小妾的近况，她很好，有了新的依靠，我心里开始承认我们是真的分手。

　　刚分开时，我每天都想哭，有时会咬着牙恨和骂，甚至每天都想找她回来。幸好没有，她找到另一个依靠，相信以后我也会找到对的那个人。或许到时候，再遇见，笑着说好久不见，或者再谈起，彼此的嘴角还是会有微笑。或许到时候，我会不愿意再见，小妾在我心中也是那句“你别来，我便无恙。”

　　愿爱过的人幸福。

　　成都似乎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样子，那一年的日子，那一年的你，我从未带走，也从不忘记。

　　17年7月28日 边城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