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征途 1991年初春，全国家用电器订货会在上海隆重举办。时任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吴邦国为大会开幕剪彩，吴邦国和善亲民，向与参会代表逐一握手。这是我一生中亲眼见到和握过手的最高级别的领导。 订货会上，广东韶关五交化公司展位上的多功能鸿运扇，色彩艳丽，形状各异，款式新颖，吸人眼球，苏北地区未曾销售，世面上难得一见。如能引进必受市场欢迎。经洽谈，草签了鸿运扇的意向采购合同。 春暖花开的4月，我和业务科长及刘佑宣一行三人南下，去广东韶关五交化公司落实购销合同。这家公司属于二级供应站，我们远道而来，东道主在豪华酒店以高规格接待我们，总经理亲率业务班子作陪。 餐桌上有小老鼠、活剥蛇皮之类的高档菜肴。厨师当场抓出一条活蛇用刀在腹部划一小口，将蛇胆挤入玻璃酒杯中，经筷子戳破，透明的酒液立即呈绿莹莹的色彩。总经理把融入蛇胆的酒杯放在我的面前，说蛇胆是专供珍贵客人享用的。我没见过这阵势，见蛇都惧怕，哪里敢喝蛇胆酒？几番推辞，盛情难却，壮着胆量与总经理平分共享，创下我第一次吃蛇的记录。 白里透红的幼鼠爬动着餐盘中，肉嘟嘟的躯体发出“叽、叽”叫声，看得我肉酥酥的，心里发怵。总经理数次劝我尝一下，我始终没有敢对它动筷。只见他们用筷子夹着幼鼠蘸上佐料大块朵颐，显得美滋滋的快意。早闻广东人喜欢吃稀奇古怪的动物，百闻不如一见。 双方磋商，以代销方式，签订了五十多万元的购销合同。开票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却不懂普通话，沟通交流成障碍，最后请来“翻译”帮助，小姑娘告诉我学校没有开设普通话教学。韶关位于粤北，属于欠发达地区，对外开放程度不高。可见改革开放的必要性和推广普通话的重要性。 我邀请刘佑宣与之同行有解他长期蹲机关的郁闷之意。签完合同，从广州绕道深圳一游再返程，庆贺南下之行收获圆满。韶关公司杨建强科长帮我们预订好去广州的火车票，并用车送我们去火车站。火车站人山人海，绿皮火车拥挤不堪，我们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进车箱。 业务科长突然大喊：“不好！赶快下车！”只见他奔车门退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连忙喊刘佑宣下车。下车后，业务科长神色慌张地说：“刚挤进车厢，摸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面的钱和身份证被偷了。” 旅差费全在他那里，本不应该把钱放在裤子后口袋，这个老供销怎么回事？只顾前面的拎包而忽略了后面的口袋，顾前不顾后，出了大纰漏。 我去铁路值班室报警，借值班室电话告诉杨科长，接到电话的杨科长要我们原地等待，他会来车重新给我们安排食宿，暂作休整再出发。 业务科长被盗，瞬间像变成另一个人，痴痴迷迷，目光呆滞，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我安慰他：“这笔损失归我负责帮你解决，先吃饭吧！”无论怎么劝说，仍滴水不进，粒米不沾。他大我几岁，身材高大，长期从事业务工作走南闯北。没想到一个小挫折立即躺倒，如此脆弱，心里嘀咕是否有精神病史？ 人地生疏没钱寸步难行，业务科长精神崩溃。三人中我是主，千钧重担一下子落上我肩头。我告诫自己挺住，不乱方寸，沉着应对，关键时刻显本色！ 我试着向杨科长借3000元，答应回宝应把钱汇给他。没想到杨科长请示领导一口应允帮我们度难关。我仅以一枚牛角业务合同章和一张纸质介绍信证明身份借来了返程费。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得益于那时人们感情淳朴、人与人之间高度信任。若事发当今，借不到钱，还要被疑似一帮骗吃、骗喝、骗钱的骗子，要被公安“请”去接受讯问。 业务科长身份证被盗不能乘飞机。我去火车站向“黄牛”加200元帮他买了一张去上海的火车票，直至把他送上火车才放心。“老江湖”的业务科长本该关照我，反倒成了我的特护对象。真是始料未及、风云诡谲。 送走了业务科长，我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原准备去深圳一游的雅兴已荡然无存。 次日我和刘佑宣乘上广州飞南京的航班。升至高度，临窗俯眺，连绵起伏飘浮的云宛如浮动在海上的冰山。又如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各式各样的宫阙亭榭，高高低低连成望不到头的长街新城，飞机似踏着波浪轻盈飞翔,高处便是它的自由天地了。经历有惊无险的我，归心似箭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自由起来。 广州出发时天空晴朗，十里不同天。飞机飞抵南京，临窗俯看，机下一片黑暗，电闪雷鸣。飞机轰隆隆围着石头城绕圈子，始终不见飞机降落，约有半个小时的空中盘旋，心里不免嘀咕起来，满舱的乘客开始喧哗、骚动。此刻，喇叭里传来空姐的喊话：“请旅客安静，因南京雷雨，云层遮蔽，无法降落，决定重返广州，请大家谅解！” 飞机返回到广州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了，机场负责安排乘客用餐，大巴车拉乘客入住星级酒店休息。 第二天上午车接乘客去机场早餐，登机飞往南京，满以为这次可以顺利到家了，心中难免兴奋。难而，南京上空恶劣天气如故，飞机在上空始终轰隆隆地绕圈盘旋，无法降落。“请旅客安静，因南京雷雨，云层遮蔽，视线模糊，无法降落，决定重返广州，请大家谅解！”空姐喊话再次在广播喇叭里响起！机舱里又是一阵骚动、谩骂！ 飞机又向广州返回。两次往返折腾，尽管机场安排周到，一再表达谦意，有急事的乘客还是按捺不住，为提出赔偿等与机场发生激烈口角和冲突。我们虽没有急事，但对飞机的反复折腾既有劳累疲惫，更是忧心忡忡。这是人命与恶劣天气在较量，这是性命与命运在周旋。人们常说行船跑马三分命，却没有说人在天上飞是几分命？ 晚上，第三次登机起飞，幸好雨过天晴，飞机在南京平安降落。我们走出机场大舒一口气，刘佑宣快活地调侃起来：花坐一趟飞机的钱，坐了五趟飞机，吃了三顿美餐，入住星级酒店，机场赔本了，我赚够了，哈哈！太过瘾了！ 我不想讨这个便宜，但愿今生没有第二次！ 咬定青山 冬储夏售是家电公司的营销战术，是获取超额利润的赚钱手段。入冬，我集中公司流动资金并向银行贷款从厂家大批量购进吊扇、台扇、落地扇、鸿运扇、微风扇数万台。坐等炎夏来临，赚取季节差价。对此，我踌躇满志，收获在望。 入夏，老天爷不按常理“发牌”，阴霾笼罩江淮大地，江河水位猛涨，里下河地区汪洋一片。气温持续徘徊在20℃左右，数万台电扇积压在仓库无人问津。电风扇是季节性极强的商品，错过一季耽误一年，资金被困死，贷款要偿还，仓库付租金，来年行情猜不准。不温不火的气温让我这个勇于刀锋舔血的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甚至会导致新世界家电公司蓬勃发展的态势毁于一旦，言中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古训。我这个掌门人如坐针毡，茶饭不香，寢食不安。 7月13日，老天爷开恩，倾泻多天的雨情戛然而止。天空放晴，太阳悬挂在透蓝的天空，像火球炙烤大地。气温陡升，知了狂鸣，路面冒油，地起尘烟。酷似少妇见到娘家人把在婆家积蓄多时的委屈顷刻释放。 在仓库沉寂多时的电风扇，一时成为市场的抢手货。轻纺商场门庭若市，家电批发部车水马龙。我坐阵指挥这场特殊“战役”，三天三夜没有回家。困了趴在桌上打盹，渴了喝瓶汽水，饿了与客户同餐。沒有空调，玻璃台板热得烫手，任由吊扇在上空呼呼地响，任由热风围着办公桌绕着转。 一个星期后，新世界家电公司宣告电扇售罄。仍有客户络绎不绝上门求援。我紧急向苏州吴县供销社购进长城吊扇，客户从四面八方赶来，把家电批发部围得水泄不通，我们按付款顺序排队发货，安排汽水、饭菜满足客户享用。 叶挺路上，体育场灯光球场停满了提电风扇的货车。每当满载电风扇的货车从苏州驶来，不用卸车直接点数将电风扇转驳给客户车辆。 电风扇时效性极强。一场大雨气温下降，叫他“亲娘”也没有人要买电风扇。每天早中晚我都用电话向中央气象台询问气象预报（那时询问不收费），掌控购进电扇的主动权。 冰火两重天的气候变化，我品尝了一次坐“过山车”的滋味。新世界家电公司赚了盆满钵满，还赚了个“电扇销售大王”的美誉！ 扬州邗江白鹤商场向我公司预购20台21寸熊猫彩电，价值五万多元，货到付款。我公司用车将20台彩电送去，白鹤商场收货入库，却迟迟不见货款。业务员催款，商场经理以星期天无法办理汇票为由，成为拒付款的理由。 钱货两清，是我公司财务制度铁的规定。我告诉经办人，要么见钱，要么退货，明天给钱明天给货。按常理没钱应该退货，经理磨磨蹭蹭不肯退货。白鹤商场坐落在扬州繁华的邗江路上，算是初具规模，商场仓库有前后两门，我在电话中要求业务员和驾驶员两人分开蹲守，不让彩电有出库机会。 我迅疾赶往扬州，白鹤商场经理躲个不照面，我感觉情况不妙。通过扬州商界朋友了解白鹤商场的情况，朋友说白鹤商场是个人承包，经理打着白鹤商场旗号专门行骗，导致多个单位被骗，官司不断。朋友的信息验证了我的猜疑，我们身处扬州唯有分兵把守，日夜不离，不让彩电转移，否则后果难料。 春寒料峭，衣服单薄，挨冻一夜。第二天一早，我请商界朋友与白鹤商场经理交涉，要么给钱要么退货，二选一？经理明白难骗我们，拖到中午12点吃饭时不得已同意退还彩电，公司幸免了一笔经济损失。 我无心欣赏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春光美景，匆匆返回宝应。谁料想扬州之行给我带来一场夺命之灾。几天后，我腮傍红肿疼痛，医生诊断患了急性病毒腮腺炎，需要立即住院治疗。入院后便是高烧40多度，吃药挂水持续多天高烧不退，人始终处于昏迷状态。母亲小脑萎缩患老年痴呆症，女儿11岁读小学三年级，撑起家中一片蓝天的顶梁柱不省人事，如此突然变故，妻子感觉犹如天塌下来一样，吓得手足无措，跑到轻纺局哭着向局领导求救。轻纺局领导对此非常重视，找到县人民医院院长，恳请委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对我施行抢救。 老天有眼，看我年轻，看我工作刚起步，看我上有老下有小，大发慈悲把我从鬼门关给退了回来。医生说我患病毒性腮腺炎是疲劳过度、情绪波动、深受寒凉、病毒侵袭多方面因素交织引发。病毒性腮腺炎略有疏忽会致人死亡，即使治愈一般也会留下后遗症。 五天五夜高温没有知觉、没有意识。估计人死了就是这个样子，抢救过来是人，抢救不过来是鬼，人死如灯灭。在生与死的较量中，局领导对我尤为关怀和重视，员工范金顺等人每天24小时值班对我看护，我从心里万分感激！ 经过与死神“亲吻”，我对生命有了认识上的升华和解读。生命是宝贵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不可复回。生命是短暂的，就那么几十年，在历史长河中只是一瞬间。但生命又是伟大神圣的，人类社会的进步，人类社会的巨大财富是由无数个短暂的生命瞬间创造而来。碌碌无为的人生，成了漂浮这个喧嚣世界的一粒浮尘，充其量是这个大千世界的一名过客，匆匆地来匆匆地去。那时正青春，是我拥有的资本，我要用青春通过奋斗实现价值，才是我需要的人生，那才是无愧的人生！ 喜忧参半 1992年，苏州吴县供销社有十多万台长城吊扇压在仓库，承担着很大风险。我得知信息，从地理位置分析，吴县在南，宝应在北，加盟成为其销售分公司极有可能。我便主动上门洽谈联合分销业务，以解吴县供销社积压之风险。果然，一拍即合，我公司成为吴县供销社夏季电扇分销的合作伙伴。 不要垫付资金，不要仓库存放，送货上门借鸡下蛋。分档结算，销量越大价格越低。我们负责疏通苏北下游销售渠道，业务人员分片宣传推介，打夏季分销电扇歼灭战。 高温来临，吴县供销社派王仁建科长进驻我公司协同作战，发货结款听我指挥。客户从四面八方赶来，按开票的顺序排队，等候苏州货车提货。我们搬来了成箱的汽水供客户饮用，震丰园饭店加工的饭、菜、汤用大桶装着，供客户使用。 那年是有记录的持续高温年份。我公司取得分销吴县供销社库存三分之一电扇的好成绩。 吴县供销社高经理给我公司送来了“家电新世界，合作好伙伴。”的锦旗。他目睹我公司员工饱满的工作热情，齐心协力战高温夺高产的劲头，客户排队购货的热闹场面。由衷感叹：“苏北新世界家电公司，业务做得这么大，真的没想到！” 联合分销，为双方今后深度合作打下基础，而且通过传播，提高了宝应县新世界家电公司在苏州地区的知名度。 急于拓展业务的苏州百货总公司家电批发部杨经理慕名而来，入住苏中饭店，对我公司进行秘密考察。三天后，约我洽谈合作事宜，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告诉我，宝应新世界家电公司早有所闻，经过考察，名不虚传。他拿出一万台水仙洗衣机与我公司合作，首批给我公司2000台，不要付款销后结算。派一名驾驶员及一辆卡车由我调配给客户送货上门。当务之急需要我租用一个容纳2000台洗衣机的大仓库。 天上掉下“林妹妹”？哪敢相信！他告诉我，他专做外贸转内销业务，用外汇从厂方购进自行车、电冰箱、彩电、洗衣机等市场紧俏产品，都是名牌，批量少辄上千动辄上万，寻找一家有畅通销售渠道且有实力的合作单位，快速打开苏北市场，我们灵活经营的营销模式正是他寻找的合作伙伴。 一个星期后，10辆满载洗衣机的车队一路浩浩荡荡开往宝应，驶进租用的运河轮船码头零担库房。洗衣机一层叠一层，直至屋顶，像叠罗汉将2000台洗衣机全部挤了进去。仓库里满满实实，蔚为壮观。 水仙洗衣机本是紧俏商品，闻讯赶来采购的周边县市客户一批接一批，川流不息，公司员工忙得应接不暇，加班加点为客户服务。紧接着苏州车队送来了一批批家电商品。那个年代，凡是市场上的热销家电商品，我公司沾杨经理的光也会及时向市场供应，小县城紧跟时代潮流，一点不落后。杨经理得到资金快速回笼；我公司无本盈利，还带动其它商品销售，新世界家电公司社会影响日益扩大。 家电公司是工业系统创办的商业企业，主管部门不能对其进行有效的行业指导，靠企业自身在市场上单打独斗势单力薄，常有力不从心的疲惫。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从商同理。泰州泰山商场、泰兴襟江商场、兴化家电公司、宝应新世界家电公司均是经营家电的专业企业，是盘踞一方家电销售的龙头。泰兴襟江商场、兴化家电公司是商业局下属企业。泰州泰山商场、宝应新世界家电公司属“跨界”商业企业。那时泰州隶属扬州大市，我们结成业务联盟，形成松散型联合体抱团作战，商品相互调剂，困难相互帮助，资金相互支持，信息相互联通，促进共同发展。是同行堪称活跃在苏北市场的“家电四小龙”。 宝应电大校庆暨新校址落成典礼，我作为学生代表应邀参加。那天，阳光灿烂，微风轻拂，新校区红旗招展，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欢腾景象。一排长长的建校成果展宣传牌竖立在校内宽阔的通道两旁。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五位优秀学生代表的宣传展牌。排在第一位是徐少龙（后任县委副书记），第三位便是我的大幅照片及市场弄潮的事迹展牌。家电公司的崛起是改革开放提供的机遇，是我自身能力的有效发挥、是工作责任心的迸发释放、是不服输犟脾气的个性使然。我一心扑在工作中，心无旁骛地把企业做大做强，这是进化论“适者生存”的需要，是催人奋进形势的需要。展牌对我极尽拔高的文字，过度渲染的溢美之词，我看了顿觉脸红。我真没有展牌宣传的那么崇高伟大。 电大以我们这批学生为荣，激励教育在校学生。我在电大汲取知识，取得微不足道的成绩，电大给予崇高荣誉，有一种愧疚难当的压力。后来，我的事迹被编入《江苏电大英才录》。 轻纺局党委郑书记在会议室向我郑重宣布：“经局党委研究决定新世界家电公司入编正股级序列，同时成立党支部，由我任支部书记，两副担子一肩挑。祝贺我升格正股级干部，希望我再接再厉，不辜负组织培养。”这是我任职轻纺门市部经理两年带两个月后发生的事情。 我在市场经济中游刃有余，自由发挥。得益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空间。家电公司是磐石下的一棵小草，无人管束，自生自灭，它以顽强的生命力吮着石隙间的水分，七钻八拐地冒出地面得以茁壮成长。市场经济的核心是竞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真理。 我在市场打拼，劳其筋骨，其乐在心，务实重于务虚，愉悦大于名利。市场经济有自身规律，体制弊端会束缚企业发展。我隐忧“招安”后会议繁多分散精力，遇事研究延误决策，接待应酬贻误战机，无效扯皮影响发展（后来事实验证我的担忧）。 企业入编，个人升官提级本是一件大喜事，证明我的付出得到上级组织的肯定。可是，长期天马行空、闯荡“江湖”的我却是喜忧参半，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兴奋。 今非昔比 市场经济瞬息万变，我是于无声处，以变应变，灵活多变应对市场变化。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地运作，实质是新思维下的创新手段。 在全县率先推出销售百万巨奖活动，一百万元家电销售额，按毛利率12%计算，毛利12万元，剔除运费、人工、利息、税收等剩下利润5、6万元，拿出5万元奖励消费者，设一、二、三等奖，一等奖三万元，经县公证处公证。销售百万巨奖活动看似无利可图，但赚了吆喝、赚了热闹、赚了口碑、赚了门庭若市的繁华。水利局下属企业职工独中一等奖三万元，我们尊重当事人要求，取消了给中奖者披红戴花的隆重颁奖仪式。这种销售方式造成一时经济损失却带来企业持久长远的社会效应。后来，商业同行纷纷效仿。 对外地批量供应彩电每台赚20元，黑白电视机，洗衣机每台能赚5元都会出手。薄利多销，甚至零利，亏本出售，赚了县外大市场，赚了资金周转速度，赚了厂家按量结算的返利。釆用薄利多销、以量取胜的战术取得明显效果。 我们的销售价格远低于本县家电同行外出的釆购进货价，若加上运输费、差旅费成本会更高。家电属大宗商品，消费者购买时要反复比价，价高商品在市场上处于劣势。同行们被挤压得要么放弃经营家电，要么低下身段来新世界家电公司釆购，只能赚取批零差价。 一次，供货方允许我们以承兑汇票支付货款，可节省一年的资金利息。我到银行办理承兑汇票，柜台工作人员闻所未闻，不懂承兑汇票为何物，我向他们解释这是银行出具延期付款的凭证。他们与上级银行联系，答复有承兑汇票这个品种，只是宝应没有人办理。银行便去扬州接受培训，领回资料为我办理。我笑他们跟不上变化的形势。 使用承兑汇票我是助推者，也是宝应第一人。若不是我去办理，这种支付方式宝应不知还要推迟多久？承兑汇票存在支付货款的时间差，商品变现后的资金用于其它方面运作产生循环效益。我深有体会，在悄无声息运作中，曾为公司赚得上百万的额外利润。 按常规一把手领导抓全面工作，下设业务经理、业务科长多层次分管业务工作。遇事逐层汇报、商量研究，极不适应瞬息万变的市场经济。家电公司革除弊端，我既是指挥员又是业务员，内外都是一把手。市场动向，商品行情，价格区间，供需趋势，全部掌控在胸。一天下班前的空闲时间，我翻阅起《家电商情》周刊，偶见常州某公司可供200台17寸熊猫彩电，立即拨通电话购买这批彩电，对方答应保留至第二天上午八点钟，过时不保。临近下午五点钟，银行已停办汇票，时间紧急，我打电话向银行行长求援，一边要会计赶往银行办理汇票，一边让业务员安排车辆在银行等汇票。要求当晚赶到常州，第二天上午开门时开票提货。 翌日上午九时，业务员王营来电告知彩电已装车返回。我以每台加价200元报给盐城某公司，对方表示200台彩电全部接收，还叮嘱不要卖给别人。货车刚到家，带款带车的盐城公司同时赶来，开票缴款后直接将彩电驳上盐城公司货车。 一条偶然信息，左手倒右手，速战速决，轻松获利四万元。彰显家电公司出其不意、灵活营销的综合实力，彰显商贸企业一把手经理紧牵业务牛鼻子的价值所在。 家电公司门庭若市，周边商场门可罗雀。同在一城，甚至一墙之隔，形成巨大反差。 某商场营业员小潘来到家电商行门前拉客到他店里。我叫人把他请到我的办公室，他大放厥词：“你们不要火，总有一天把你们搞倒，叫你们和我一样拿不到工资。”我递烟倒茶告诉他：“我同情你，市场竞争是残酷的，不是谁搞倒谁，而是谁战胜谁。靠的是思维观念，你们要创新思维就会拿到工资！” “商人有商道，经商有规矩。你跑到别人店里拉客，注定你拿不到工资。如果我们走到这一步，也肯定和你一样拿不到工资，我要感谢你的警示和告诫！” 小潘若有所思地走了，我从心底里同情他，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小伙子，我认为拿不到工资不是他的责任，我在塑料厂拿不到工资难道是我的责任吗？ 沭阳县分管财贸副县长带着沭阳商贸人员到我公司考察学习，听取我们快速崛起的经验介绍。他充分肯定我公司灵活经营、走市场经济发展道路，要求考察人员回去推广我们的经验。后来，我们与沭阳商贸单位紧密合作，业务得到快速拓展，成为我公司家电产品重要扩散地。 我们异军突起，生机勃勃，对本县商业、供销系统，尤其是五交化公司业务产生巨大冲击。他们一直靠计划分配过着高枕无忧、悠哉悠哉的日子。进入市场经济弊端暴露，矛盾缠身。他们睡不着觉怪床歪，不从自身找原因，怪罪我们抢了他们的饭碗，向上级反映，要求给予制裁限制，同时合力对我公司进行围剿。他们不知今夕是何年？我们从市场经济中诞生，摸爬滚打闯出来一条生路，练就一身硬本领。出手一套组合拳反击，像是在打“醉八仙”，他们看不出门道，被搞得晕头转向。即使看出门道，自身弊端也无法与之抗衡，最终以失败而告北。斗转星移，往日不屑一顾的待业青年商店已经今非昔比了。 商业、供销系统业绩下滑，县领导多次在会议上拿我们蓬勃发展的实例启发他们，市场经济是能者经济、是强人经济。要求他们解放思想，更新思维，放下国营大公司的臭架子，虚心向新世界家电公司学习，适应市场经济，走灵活经营的发展道路！ 把待业青年网点办成全县一流商业大公司是我的初心。困难压不倒，病魔摧不垮，生命不息，初心永恒，任你东南西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重返岗位后，我把激情燃烧在事业中，把精力挥洒在企业发展上，争分夺秒，冲锋陷阵！白天在公司，夜晚在路上，车位当床躺，行程当觉睡。 泰戈尔说：“你今天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的路”。职工背后用“工作狂”、“拼命三郎”称呼我，这是职工对我饱含深情的爱意和敬意，是对我不辞劳苦、辛勤耕耘地善意评价，是激励我奋发前行的动力源泉！ 不负青春 县政府至宝应中学不足一公里的叶挺路，商贾云集，最为繁华。家电公司蜗居其中适应零售业务，但不适应批发经营。随着交通管制的严格，对于车来车往的家电批发业务受到严重干扰，企业向外延伸扩展势在必行。 我从行业特点规划布局，描绘新世界家电公司未来发展蓝图。 在宝胜电缆厂大门对面新建1200平米仓库，中间院子停放车辆，坐西朝东临街二层楼房为家电批发部，前店后库是批发行业最佳布局。 征用城北农场5亩地（原卫生局西侧），规划建设职工宿舍，解决职工后顾之忧，凝聚职工对企业向心力。 1992年，宝应县委、县政府在邓小平题词“开发区大有作为”的感召下，由叶挺桥向东延升至淮江公路，规划为县开发区首批开发区域。县土地局管国银副局长、规划办郎兆鑫主任，把白田路与叶挺路相交的东北角黄金地块（现名仕华庭商住小区位置），规划建设集商场、酒店、商务为一体的新世界家电大厦。 1993年6月28日隆重举行新世界家电大厦奠基仪式。气球高悬蓝色天空，红色标语像游龙在空中随风舞动，长方形彩门两边“莺歌燕舞奠基业，天助地合展宏图”楹联气势不凡。横联“新世界梦想成真”令人遐想。县政府，开发区，轻纺局及 城建、规划等部门领导及公司中层干部参加奠基仪式。 土地是筑梦的基础。我信心满怀，苦干三年，用自有资金建成新世界家电大厦。 一年内添置四辆解放牌加长货车，加上原有的皮卡车，共五辆车。喷上“新世界家电”统一标识，组成运输车队，车队风驰电掣行驶在街头、公路上，无疑是一道闪亮的风景线，经营工作如虎添翼。 率先更新通讯设备。一是用8000元将原总机转接电话改为直拨电话；二是以32000元购得摩托罗拉900大哥大一部（宝应首批50部）。大哥大有利于抢占业务先机，价格虽贵，我只算大账，不算小账，四万元对于搞大流通的家电公司只是几天或是一笔业务即可赚回。 邓公南巡讲话，天地间春潮滚滚，中国改革开放加速新航程。俗话说：机遇留给有准备的人。家电公司耗用重金加大硬件投入，挺进商贸企业前列只是时间问题，兵马齐备，只欠东风。1993年，通货膨胀，物价上涨，抢购风潮逐浪高。“盼曹操，曹操到。”心中窃喜！ 失去理智的人们，不管是否需要，像不要钱似的见到商品就抢，甚至成批量地抢。商业企业只愁进，不愁销，谁拥有货源谁赚钱。机遇来临，企业进入比拼实力、比拼货源渠道、比拼营销手段的决战时期。 我和业务员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奔波于生产厂家、供货商之间。其它商家货源不足，眼睁睜地看着赚钱商机从门前流失。家电公司疏通的货源渠道及储运能力发挥了重要作用。五辆货车来往穿梭轮番卸货，商品源源不断供应市场，满足顾客需求。 冰箱脱销，我去安徽滁州扬子冰箱厂求援，途中用大哥大联系厂方，销售处左处长告诉我无货供应，要我抓紧时间去其它厂家寻找货源。我接完电话指挥司机掉转车头，直奔上海祟明岛远东阿里斯顿冰箱厂去碰运气。 我了解冰箱货源紧张的市场行情，便狮子大开口问厂长：一次购1000台冰箱能给什么优惠条件？到底是客大欺行，厂长见大户光临，略加思考，伸出三个手指头，意味着在出厂价基础上再让利百分之三，允许支付6个月承兑汇票，两天内款到执行，过期无效。 经我试探，知道厂长信息不灵，不知外面行情。故意提出两个附带条件：一是要求7天内完成供货；二是厂方送货上门。厂长应允我的附加条件，签订了购销合同。我电话通知会计去银行办理200万元的承兑汇票，派业务员连夜送达远东阿里斯顿冰箱厂招待所，我们在此等候。 踏出厂门，我噗嗤一笑，外界货源告罄，普遍涨价，甚至涨价也无货供应。他还给我开出优惠条件。我的气势和魄力起了作用，笑这一决策赚几十万元已不在话下。如我所料，没过5天，厂长来电话用协商口气向我求援，要我在出厂价基础上加价13%转让300台给江都一家公司，货款直接打入我公司账户，由厂方将冰箱直供江都公司，我欣然答应。我眼光独到、判断准确、决策果断，厂长赚了人情，让我净赚13%的利润。 商场如战场，机遇对每个人是平等的，但结果是不平等的。有人擦肩而过，有人跺脚悔恨，有人抓住零头，有人收获满满。 1993年，是新世界家电公司大丰收的一年，是跨越步伐最大的一年。60名员工全年销售4000万元（当年承包数1200万元，完成承包数333%）；实现利润197万元，（当年承包10万元，完成承包利润1970%）；资金周转平均19天；应收款为负数。这组数据令全县商贸同行及分管领导为之震撼，这组数据在扬州市同行中也是金光闪亮。 新世界家电公司荣幸成为宝应县建国以来第一个利润双百万的商贸企业（当时企业普遍虚盈实亏）。被评为宝应县当年“十件大事”之一，县档案馆记录存档。 从年销售100万元增长到年销售4000万元；从名不见经传的轻纺门市部起步，一路狂奔跻身行业排头兵，成为全县商贸领域的龙头企业；从立志商海弄潮、新官上任三把火、南征北战闯市场。我用四年时间，创造了“游击队打败正规军”的神话！ 我一路风霜雨雪、披荆斩棘。“以梦为马，以汗为泉，不忘初心，不负韶华”。不负逝去的青春！ 十年辉煌 迈入市场经济，新世界家电公司是宝应流通行业蹿出的一匹黒马，而且一跃登顶。领导重视，社会关注，媒体釆访，好评如潮。荣誉花环，红地毯接踵而至。 宝应县轻纺局给我记大功一次，颁发特别嘉奖令； 宝应县政府授予我“优秀企业家”称号； 扬州市劳动局授予新世界家电公司“明星企业”，我被授予“优秀企业家”； 江苏省劳动厅授予新世界家电公司“优秀企业”，我被授予“优秀经理”。 《新华日报》登载了《宝应有个新世界》为题的新闻报道。作者石伟以细腻的笔触对新世界家电公司为解决待业青年就业，白手起家，艰苦创业，在市场经济中崭露头角，跃为全县商贸流通行业排头兵作了全面介绍。以敏锐的目光，深邃的思维对宝应新世界家电公司跳跃式发展的成因、模式和做法作了全面详尽剖析。指出市场经济是打破固有封闭模式的经济，是人人参与公平竞争的经济，是各式人等大显神手的经济，宝应新世界家电公司的迅速崛起验证这个道理。 1993年7月1日，在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72周年之际，我被中共宝应县委评为“先锋杯竞赛奖”优胜获得者，这是宝应县委历年来授予党员的最高奖项。我身披红色绶带，在激昂欢快的音乐声中，满脸红光，从容地走上主席台，从县领导手中接过沉甸甸的精美奖杯。 当我一手捧着鲜花，一手举着奖杯站在主席台前亮相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摄像的镁光灯不停地闪烁。我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眼眶里却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一个“黑五类小崽子”饱受苦难，终于熬到开明开放的艳阳天，有了政治平等的出头之日。给我上学入党的机会，给我创业干事的舞台，给我发挥才智的空间。苦尽甘来的我，因感恩而激情迸发，燃烧的青春得到社会的认可和肯定。我一个身份低微的人登上众人瞩目、高高在上的主席台，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里程碑，这是我人生的一个新高度！ 1993年底，迎来了新世界家电公司白手起家、艰苦创业十周年的纪念日（从1983年12月创办轻纺门市部起算）。12月30日下午，新世界家电公司“创业十周年，四年翻四番，利润双百万，再创新辉煌”庆祝大会在家电公司仓库二楼会议室（宝胜电缆厂大门对面）隆重举行。 县四套班子领导、各部委办局领导、轻纺局领导、轻纺系统企业厂长、离退休老领导及员工共184人，在迎宾小姐列队欢迎中徐徐步入会场。 主席台背景布置简洁大方，对面两张创业十年税利、销售示意图这四年坐标像火箭升空，又像巨龙腾飞引人注目。 县四套班子成员沈汉庭、万项林、沈立德、仇学成、梁联标及两办张新武、周世诚主任，劳动局闵恭礼局长等坐于主席台前排；嘉宾及退休调离老领导石伟、王英仁、汤永昌、韩励观、江寿章、孙军、成宝林、唐伟民、王尔昌、沈寿华、郑乃荣、潘正富、向东芝、高宗顺等依次位于主席台就坐。 二时整，主持人宣布庆祝大会正式开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我代表新世界家电公司致辞，紧接着轻纺局局长、劳动局局长、退休老领导分别讲话。最后，梁联标副县长、万项林副县长分别作总结讲话。 各级领导的讲话热情洋溢，家电公司筚路蓝缕起家，经历了由弱到强的发展过程。近几年迅速崛起，取得有目共睹的成绩给予充分肯定。特别是走出县域大流通，探索出一条拓展县外大市场的发展道路，成为全县商贸企业的典范，成为流通行业的一面旗帜！希望再接再厉，争取更大发展！ 县四套班子及重要部门领导出席家电公司创业十周年庆祝大会，拔高了股级企业会议的规格等级，较为罕见。新世界家电公司成为江苏省劳动就业典型。县委、县政府认为：这不仅是家电公司的喜事，不仅是待业青年创业获得巨大成功的喜事，更是宝应县值得庆贺的一件大喜事！ 会议结束，进入兑奖环节。入场留下的存根号码装在一只箱子里，由嘉宾抽出存根，迎宾小姐宣读号码，谁的号码相配中奖。 设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五名、三等奖二十名、其余均为纪念奖，礼品为水仙牌全自动洗衣机、格林音响、取暖器、取暖台灯。 县城建局潘兆贵命中一等奖。 参会嘉宾一致评价庆祝大会隆重热烈，欢乐愉快，形式新颖。晚上在东方宾馆举行庆祝酒会，酒过三巡，音乐响起，员工们翩翩起舞，会唱歌的献歌，会跳舞的献舞，酒会达到高潮，宴会厅成了欢乐的海洋。 电视台播放新世界家电公司十周年的专题节目，配着《爱拼才会赢》的乐曲，喜庆的气氛弥漫着城乡大地。 宝应县政府召开经济工作会议，指定家电公司发言，介绍四年翻四番、跳跃成为排头兵的经验。我白天没有时间写稿，班后动笔，初稿交到县政府办公室。 政府办石伟电话告诉我，发言稿要修改，明早开会，时间紧急，当晚派三名秘书到我家连夜修改发言稿。 班后，钱永健，张兆军，胡文忠三名秘书和我围在八仙桌四边，我口述，他们记录，围绕几个提纲，一人写一部分。 没有空调和取暖设备，冬天的室内气温与室外一样寒冷。深夜，光有热茶和香烟加温远远抵御不住严寒的加剧。我拿出两瓶小酒，一只烧鸡，给大家增加热量。夜更深，天更冷，人更困，大家用跺脚加速血液循环抗拒严寒、抗拒睡意。天还没露鱼肚白，手表指针指向6点，三人抓紧将文稿汇总送文印室打字印刷，8点之前要将发言稿发放到参加会议人员手中。 他们三人，寒夜通宵执笔撰写发言稿，我深受感动。我原以为机关人员工作轻松，他们用事实颠覆了我的认知。这一夜我感受到，正是无数人在各行各业忠于职守，默默无闻奉献，才有了推动社会进步与经济发展的巨大动力，国家出现欣欣向荣、日新月异的繁荣景象。这几年，我做了一些工作，表扬，奖励，发言等荣誉花环接踵而至。我与他们相比，与无数个默默无闻奉献者相比，我是幸运者，我是收益者。我有什么理由值得荣耀？我有什么理由值得在前行的道路上放慢脚步呢？ 难舍“小家” 11月份，商业部门积极储备供应元旦、春节货源。苏州百货总公司家电批发部购进市场热销的日本东芝B1、B2录像机，装满一列车皮。 杨经理跟我协商：“周经理,把工作安排一下，找个理由向领导请一个月假，到苏州配合我卖掉这批货，你主内，我主外。估算能赚200万，你不拿那300多元工资，我给你10万元酬劳，够你在苏州买套房，怎么样，合作一次？” 10万元相当于我当时30年的工资，非常大的诱惑！我想，你为了业绩，没日没夜地奔波忙碌，还要拉我过来帮忙。以为我图钱，小看我了，是对我人格的贬低。我心中有梦，实现人生梦想比10万元的价值要大N倍，我毫不犹豫拒绝他10万元的诱惑！ 宝应酒厂党委王元龙书记，由于年龄大，身体不适，寻找合适接班人成当务之急。1993年的一天，王书记来到我的办公室短暂交流，意思是推荐我到酒厂当厂长，要我考虑，下次再来听我答复，说完他走了。我没有入心，事务烦杂，很快忘记了。 几天后，王书记再次登门听我答复。我说忘了，请王书记到会议室细谈。王书记说自己年龄已大，要求回去休息，组织部门要他物色推荐接班人选。 王书记说我年轻、有文凭、又是党员、本系统内便于流动。酒厂主要工作在销售，认为我经营工作有一套，是理想的厂长接班人。征求我意见，他去组织部门汇报，肯定会赞成。 我说不熟悉酒厂工作。王书记说会把我扶上马送一程。由于事关重大，我没有思想准备，一时答复不了。 他走了，我静下心来思考。家电公司是我一手创建，工作得心应手。人应该有梦想，创建新世界家电大厦是我的梦想，正趋于成熟，我应该孜孜不倦地耕耘。不能像猴子掰棒头，掰一个丢一个。更不能学“白头翁”到老了一头白发，一事无成。 如果是组织部门决定我必须服从，这是原则。现在是王书记私下征求意见，我立即给王书记打电话，将考虑结果告诉他，请他谅解，不能让他老人家跑第三趟。 1994年6月25日，星期六。我接到局办公室电话，说时任县委副书记、副县长刘x明在家等我谈话。放下电话，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匆匆赶到刘县长家。 刘县长让我坐下，对我说：“你这几年的工作，县委、县政府是满意的。你应该为县政府挑更重的担子，你把轻纺经理部兼并过来，明确你是轻纺局领导班子成员，想听听你的想法？” 刘县长快人快语。他的意思我明白，让我当轻纺局副局长挑重担，多做工作。家电公司前身轻纺门市部行政关系隶属轻纺经理部，经理部怕背上包袱，一直对门市部不管不问、罝之不理，让其自生自灭。光阴捉弄人，现在要“儿子”兼并“老子”，颠倒“父子”关系，我很诧异！ 此刻，想起苏州商界朋友告诫：“你要把上面关系搞好，不然给你套个局长、副局长帽子你就倒霉了！市场经济，将来政府官员的日子不好过。” 我笑答道：“感谢刘县长夸奖！我只会搞经营、做生意。我不适合做官，您的话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谈不上有什么打算。” 我的回话拙头拙脑，刘县长脸色有些许变化，便说：“你回去考虑，考虑好了告诉我。” 走出他家，我松了一口气。走一路想一路，我从没向他表露要做官呀？怎么想起来要我当副局长，既然是征求意见，给我考虑余地。后来他不找我，我更不会去主动找他。 半年后我跟电大同学袁春根聊起这件事，袁春根骂我傻逼，天下大傻逼！多少人为了升官、找关系、请客送礼。你倒好，县长要你当官，当面把县长给回了。估计你是他当领导以来，唯一让他下不去的傻瓜，难怪刘县长脸色有变化。 听了袁春根的话，想想也对，跑官要官比比皆是，不然中央为什么三令五申禁止跑官要官、买官卖官呢？可我不同啊，母亲常灌输：“朝中无人不做官，做官也是瞎受罪。”人贵在自知之明，官场那一套我不适应、玩不来。还是安份守纪，干我的老本行，发挥特长为地方经济作贡献。 1994年，朋友姚惠群赋闲在家，心情郁闷。我去南京出差，顺便带他出去散心解闷。在江苏农垦商厦家电公司，蒋云飞总经理留我们共进晚餐。 聊到深处，蒋总经理提出邀请我到他公司任职，起价年薪10万元。全家户口迁入南京，调动妻子工作，提供住房等一切由他负责操办，征求我的意见。听后，我支支吾吾找话题打岔，没有作答。回到宾馆，姚惠群问我如此优越的条件哪里找？你为什么不作明确答复？取鱼的不着急，背鱼篓的着急！ 当时，我年收入不足5000元，年薪10万元可是一笔大数字。我要发财，可以下海创业。凭个人信用，从业务单位拿200万商品销后结算，每月周转一次，利差10%，毛利20万/月，240万/年，剔除房租、工资、运费、水电杂支、税收约80万，吃喝招待10万元，年利润150万元（保守测算）。再复利滚动发展，很快可以富甲一方，这笔账我一清二楚，至于能力更不容置疑。可是，我们那代人普遍注重事业，轻视物质，鄙视钻钱眼。 自家的孩子知道惯。家电公司像我的小孩，我孕育它的生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倾注了我的青春热血。它朝气蓬勃，积极向上，讨人喜爱，给我带来舒心愉悦。怎么能为一己私利，无情地说丢就丢呢？世界上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吗？心里丢不下呀！钱钞有价，我与家电公司深情无价！ 放弃人生价值追求，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会遭良心谴责、世人唾弃。我执着痴迷家电公司事业，官不恋，财不爱，我不能答应蒋总经理。 后来，我将姚惠群推荐给蒋总经理，帮他走出困境，度过难关。他在徐州分公司工作期间，我特意安排车辆送他妻子去徐州，看望丈夫，游览风光，共度良宵。 一位哲人说过：人要活得有意义就要有情有义，有情有义才能活得有意义，生命才有色彩，人生才有价值！ 双患齐袭 我深受寒凉，感冒袭身，咽喉红肿发炎，繁杂事务忙得团团转，容不得怠慢休息，吞下几颗药片草草应对。数日后，喉咙疼痛嘶哑，无法发声。电话沟通，业务洽谈，离不开喉咙发声。纺织厂王宜厂长推荐我去南京前线歌舞团治疗，他喉咙发不出声，曾在那里治癒。 我丢下工作，去前线歌舞团医疗室扎针治疗20天，效果不佳。后转上海长海医院激光清除声带小结，结合药物治疗，但喉咙异物仍在，清除喉部异物成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辗转南京军区总医院、省人民医院，专家们都检查不出所以然，折腾一大圈子带着遗憾返回公司。 人民医院耳鼻喉科主任经验丰富、女性医生细心专注，轮换就诊。乞求的目光意欲触动他们恻隐之心，渴望多点耐心，帮我查出病因。事与愿违，均是应付式检查，“没有毛病，精神负担，神经过敏！”答复如出一辙。 异物仍在我咽喉兴风作浪，难受的吞咽感觉还在持续折腾。病因不明让人胡思乱想，咽喉要道的谜团让我陷入绝境。精神状态影响工作生活，影响家人的情绪，全家人一筹莫展，忧心忡忡。 我再次来到县人医耳鼻喉科，悄悄坐到年轻医生桌前。如实反映病情，叙述艰难不顺的求医过程，请他仔细检查。年轻医生在灯光下对我进行一番检查，见我苦恼沮丧的神情。他面带微笑，耐心对我说：“我用间接喉镜做了初步检查，未见异物，有些部位一时查不彻底，不能否定异物存在。现在病人多，等下班用直达喉镜再次检查，你放心，有毛病一定会查出来!” 并说：“用直达喉镜检查有点痛苦，要有思想准备噢！”这次未听到“没有毛病，是思想负担，是神经过敏”的打发话语。“不能否定异物存在”本就是一种安慰。还说利用业余时间帮我检查，感谢上帝，我遇到好人了，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下班后，年轻医生把我引进六楼手术室。让我躺在手术床上张大嘴巴，他往嘴巴里喷了麻药。通过手术镜在喉咙深处旮壁旮旯翻过来倒过去地检查，终于发现了异物！两颗黄豆大的血泡陷在咽喉凹槽部位。年轻医生惊讶地说：“眼睛容不下砂子，咽喉凹槽里哪能容得下黄豆大的血泡？难怪你感觉不适！”年轻医生用细长尖嘴钳伸进咽喉凹槽将血泡一一摘除，手术过程用了一刻钟。他向我解释：“咽喉部的异物是会厌谷及梨状窝肉芽淋巴滤泡增生引起，摘除后病情就好了。”再三叮嘱：“三个月后，来复查一下!” 年轻医生手到病除，笼罩全家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临别时，我揣钱给他，遭到拒绝。年轻医生晃动的胸牌让我知道，他的名字叫——郝林！ 一刻钟时间摘除咽喉异物，却断断续续让我折腾两个多月。花了冤枉钱、跑了冤枉路、耽误工作不说，病患中的时间度日如年、难熬至极。连带家人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小小的咽喉血泡，难倒了多家大医院、名专家、众医生。郝林医生妙手回春，瞬间解除病痛，难道是医技差异？我说不是！是医者仁心的差异！是对病人责任感的差异！是医生职业道德的差异！ 关心职工，解决职工生活困难，是每个领导干部的应尽职责。征用五亩地规划建设家电公司职工宿舍，让职工有归宿感，有利于公司持续发展。好事一桩却被一个人盯上，给我带来很大麻烦，险些断送我的前程。 一天，掌权领导要我在拟建职工宿舍的土地上建四幢单门独院二层小楼。分给我一套，其余三套由他安排。我刚入住桃园三村84平米新房，员工跟着我打拼，还没解决他们的住房，再给我换房，不要别人说，自己良心也不允许，心贪绝不是好官！连忙推说我不需要。 几天后，掌权领导把我带到一户人家，拿出图纸，要我按图纸施工。我原以为领导说说而已，哪知他是动了真格，且态度严肃。我说：“建房要办理施工执照，这是仓库用地要变更土地用途，要找施工队伍，要有建设资金。”我没敢说若被职工知道，单位里要炸开锅的严重后果。掌权领导说：“要什么施工执照？先建再说，施工队由你找，资金由家电公司垫付，抓紧时间操办！”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按领导意图办，不仅是违纪，而且是严重违法。我被推到前沿，不是要我命吗？进退维谷之际，我对他说：“由家电公司打个‘出让部分土地给他人建房’的报告，局里给予批准，我可以操作！”言下之意有批准手续我才会动手。掌权领导很不高兴：“要这么烦琐干嘛，不就是建几套房吗？你拿出做生意的魄力，抓紧去忙！”说完对我不再理会。 昨日风光无限，今日大祸临头。未建职工宿舍，先建小楼别墅，天理难容！家电公司职工能放过我吗？党纪国法能放过我吗？家电公司还有发展前景吗？他躲在背后指挥，不留任何痕迹。出了问题我有千张嘴说不明、跳下黄河洗不清，吃不了兜着跑。一边是顶头上司，一边是党纪国法，为与不为，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长期接受正统教育。掌权领导表面道貌岸然，背后胆大妄为让我鄙视，受我尊敬和崇拜的形象在心中一落千丈。官场有凶险，告诫自己：“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 心涌波澜，我依旧出差，若无其事。掌权领导见我没有动工迹象，分明不听他的话，不是两肋插刀圈内人。他火冒八丈，“格杀勿论”（他的口头禅），到处说我坏话，人家夸我，他在黑我。我应有的政治荣誉和出席重大会议的机会均被他一票否决。我们原来关系融洽，家庭相处很好，时常串门吃喝聊天。朋友问我，他为何一反常态？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场大难正向我扑来…… 搏击声声 家电公司快速崛起，与苏州百货家电批发部杨经理助力推进密不可分。杨经理请我帮忙办理200万承兑汇票,到期由他兑付，付给家电公司六万元业务费。事关重大，我特意征求领导意见，讲明来龙去脉，在一、二把手局领导齐声赞同办理的情况下，我与杨经理签订合作协议并履行义务。 杨经理不满家电买卖的“小打小敲”，凑了1700万元，信心满满地到海南去炒楼花挣大钱。海南大开发，房地产市场火爆，杨经理三个月赚了800多万。本该见好就收的理智，被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贪婪所吞噬。 天有不测风云，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兼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1993年6月30日，宣布整顿金融秩序，银根收紧。火爆的海南房地产形势急转直下，投资者呼天叫地，一片哀嚎，全国各地纷纷出现违规操作的银行行长跳楼事件。杨经理的房地产被套住了，房价对折拦腰砍没人要，赚到手800多万赔了仍无济于事。杨经理凑了100万给我们还银行，尚欠100万无从着落。 事态严重，我向掌权领导汇报，他说：“不清楚这件事！”把我曾经请示并得到他批准的过程说成没有印象，八茬胡子吃炒米推得一干二净。我没听他的话，他正愁没有发泄报复的机会，这时向他求援无疑是飞蛾扑火、往他枪口上撞。我太不成熟、幼稚可笑。 宝应化建经理部被骗80万元，以渎职罪判处该经理三年牢狱之灾。我预感大难临头，深夜无眠，闭目抽烟。咬着牙对自己说：保持冷静，一定要挺住，坚持住！你已经没有退路！自己的脑袋只有靠自己的肩膀扛！这个世界上球员少，球迷多；踢球的少，评球的多；世上没有救世主，救世主就是你自己！ 我派得力人员去海南盯住杨经理，及时报告海南动向。杨经理体谅我的苦衷，电话中宽慰我：“宝应是革命老区，经济欠发达，观念落后，拿不到钱后果不堪设想，我闯的祸决不连累兄弟跟着遭罪！”于是，他将200万的别墅廉价卖出40万，给我公司10万，其余作为逃生之用。他说余款已无力偿还，要我花些钱找一个好律师，约定第二天晚上八点钟，向律师透露一个拿到钱的秘密，叮嘱我不慌张，肯定能给我解套！ 第二天晚8时，律师在我家接到杨经理从海南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们：苏州百货总公司下属分支机构原来是独立法人，不久前，总公司组建集团公司，将分支机构法人资格撤消，归并到总公司一个法人。唯有他的批发部有债务纠纷法人资格没有撤消。 通话内容被我全程录音，这个信息是我走出困境，起死回生的一根救命稻草。在签订合同中，我多了一个心眼，以银行要求提供担保、指定宝应法院管辖为借口，以防不测。因此，百货总公司鞋帽批发部提供担保。杨经理不还钱，担保单位承担偿还责任。担保单位已无法人资格，苏州百货总公司成为担保单位应该承担偿还责任。百货总公司几个亿的资产还怕拿不到90万元吗？经杨经理指点迷津，我心中欣喜，顿时如释重负。 90万元的数额，当时在宝应法院属于经济大案。法院经济庭正、副庭长，执行庭庭长亲自出马办案。1994年7月4日下午，高温酷暑，法院警车载着法官、律师和我五个人直达苏州，入住苏州百货大厦旁的宾馆。 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去百货大厦家电柜。自称购买空调，索取银行帐号汇款，营业员见生意上门乐意提供。另一组去二楼保险箱专柜索取银行账号。当天任务已完成，大家高高兴兴地去逛观前街、看夜景。 第二天早饭后，我们直奔开户银行。法官向柜台提供法律手续查询账户金额，得知账户余额109万，心中窃喜。法官要求冻结资金并出具法律手续。柜台人员慌了，打电话请示行长。行长不同意冻结，我们直奔行长室。 五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行长有点吃惊，特别是三位法官穿着制服拿着铐子。行长不肯配合，法官警告行长：“我们依法办案，需要你配合，有你们提供的账单和时间，如果少掉一分钱你要承担法律责任。”时值高温，五十多岁的行长满头汗珠大粒大粒往下掉，身体像在筛糠。 行长考虑约5分钟，在法律威严面前，最终同意冻结账户资金，在冻结文书上签字。我们拿了冻结回单，宣布大功告成 尚在午休，百货总公司来电话邀请我们去他们公司协商解决。苏州百货潘总经理、法律顾问（女，苏州市司法局副局长），沧浪区法院经济庭庭长等，加上我们一行5人，共10人齐聚百货总公司会议室。办案法官介绍了债务案由及诉求，并展示相关证件和事实依据。 潘总经理气嘟嘟地提出：双方发生业务时间长，来往账目复杂，还有第三方交叉业务，难以确定债务数额。指责法官这时冻结账户严重违法，要求立即解冻，否则承担法律后果。态度傲慢，睥睨一世（苏州人瞧不起苏北人，何况行政级别也高于1～2个档次）。 潘总经理来势汹汹，意在气势上压倒我们，威逼我们解冻账户，拖延时间，择机规避债务。潘总经理的一番陈词乍听有理，办案法官、律师陷入沉思，考虑对策，室内寂静无声。 我从包里拿出几页对账单，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请潘总经理注意，我们与关联单位账目已提前核对清算，数字准确，都有签字和盖章。”说完将明细清单递给潘总过目，潘总经理没想到我们未雨绸缪，准备充分，给他盛气凌人的气势以致命一击。潘总经理和他们一行人全都哑声。 沧浪区法院经济庭庭长坐不住了，对潘总经理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其它都别说了！” 我的工作细密周到，证据完善，手续齐全，数额清楚。潘总经理没有任何退路，而且109万元被冻结，马坐在我们屁股底下，除了还钱别无其它选择。沧浪区法院经济庭庭长叹息道：“看人家这番操作，让我们很被动，一直夜郎自大的苏州人该向苏北人学习了！” 双方齐聚银行，他们办理还款汇票，我们办理解冻手续；他们委屈于法律威严，我们得益于法律尊严；他们忍气呑声，我们兴高釆烈！ 我们凯旋而归，一路欢声笑语，喜悦之情溢向车外，荡漾于田野。来去三天时间，债款完璧归赵，得益于合同中的担保、账目清算、杨经理提供的信息、办案法官的精干，天时地利谱新曲，法律权威奏凯歌！ 我兴奋地向掌权领导汇报追回欠款的喜讯，他发出“嗯，嗯”两声，没见喜色。我知道，他要下辣手整我的预谋，被我突然带来的喜讯瞬间落空，喜讯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面部表情显得僵硬黯淡。一场危机在斗智斗勇中化解，这正是“人走时，马走膘，兔子走时，枪也打不到！” 后来，我狠狠心果断把那块惹祸的土地卖给国税局建宿舍。有谁知道我是用颤抖的手，饱含热泪在卖地合同上签字？有谁知道卖掉这块土地的内在缘由？有谁知道我没能建成职工宿舍而痛哭一场？有谁听闻其间的搏击声声？ 没过多日，掌权领导被调离，我被解放，一切又归于平静！ 魔高一丈 苏州商界朋友告诉我，提供担保的百货总公司鞋帽批发部赵经理，（女，赵某秋，她知道闯下大祸，向我下跪，求我放她一马，田鸡要命蛇要保，我只能同情）第二天即被免职。 杨经理与我通电话后，便隐匿江湖，下落不明。杨经理落难，手足分离，心如刀绞。前两三年春节，我派专人去给他家送钱，表达感恩之情。后来找不着他家了，据说老婆改嫁，儿子辍学，小小年纪依靠打工生存。 杨经理是生意场上的高手。时局变化，造成海南生意失利，不是他的错，是他运气不佳，没有人为他分担责任，千斤重担一人扛，导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赚到了，是上级部门的正确领导，是大家共同努力，发一张八分钱的纸质奖状，以资鼓励。我在政府没有投入，依靠白手起家创建新世界家电公司，赚千万是本份。市场有风险，损失几十万是渎职，就要蹲大牢（满足领导欲望除外）。这对企业掌门人极不公平，这是公有体制的弊端！ 杨经理身处危难，仍考虑我的处境，提供救命信息帮我解套。这是真正的朋友情谊、是真诚的合作伙伴、是舍己为人的铁杆兄弟。 十年后，我在苏州招商的日子，四处托友，八方寻找他和他的家人未果。听说他欠苏州本地1000多万元的10多家债主，没一人拿到钱。唯独我要求担保、指定管辖权全额追回欠款。苏州人夸宝应人真厉害、有本事！更激起我对杨经理的怀念、感激、崇敬！ 新世界家电公司靠冰箱还本销售起家，转眼已经五年，1994年9月份进入还本兑付期。我带着合同到淮阴五交化公司索要还本资金。过去的五年，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换期。淮阴五交化公司已没有往日门庭若市的繁荣，而是被一片凋敝凄凉所取代。 淮阴五交化公司领导知道冰箱还本销售到期要兑付。领导们光咂嘴，显得很无奈，两手一摊，没钱啦！当年淮阴五交化公司财大气粗，光鲜亮丽，谁不仰慕。五年时间如此沦落，市场经济威力巨大，始料未及。 签订冰箱还本销售合同时，我考虑还本时间跨度大，持谨慎态度，特意去淮阴公证处进行公证，由我方承担公证费。五交化公司没有兑现本金，我向公证处求援。公证处答复：公证是审查合同符合法律规定，证明事实存在。相当于见证或证明作用，不承担处理责任。醍醐灌顶的我才知道办理公证是一个错误，白白花了830元公证费。 淮阴五交化公司没钱给我们，我们就不能与消费者兑现本金。家电公司起家的第一桶金来源于冰箱还本销售，是这批消费者助力响应，才有家电公司地快速崛起，应该感谢他们才对，绝不能言而无信，怠慢这批消费者。淮阴五交化公司没有钱，我决定由家电公司垫付资金按时兑付还本资金。一方面发布还本兑付通告，并通过购买时预留地址逐一联系。另一方面通过法律手段，追讨还本资金。 在淮阴市工商局调阅淮阴五交化公司企业档案时，发现一笔60万元资金投向了淮阴东方商厦。复印取证，通过法院起诉、诉讼保全等程序，冻结淮阴东方商厦账户。 正值年根岁底，东方商厦进入销售旺季，账户被冻结，资金不能往来，业务活动难以开展。淮阴五交化公司原业务科长马云荣，时任商厦总经理如坐针毡，主动与我联系洽谈还款事宜。经过两轮谈判，确定由东方商厦分两期支付冰箱还本金。 淮阴本地购买冰箱的消费者没有得到还本兑付，宝应消费者却按时得到兑付。这是宝应历史上唯一一次还本销售，经过五年漫长时间，本是将信将疑的消费者早已淡化了还本兑付的愿望。当拿到真金白银时，一个个欣喜若狂，喜出望外。消费者白捡一台冰箱，我在其中起着决定性作用。 据资料统计：全国开展还本销售兑付率仅为30%，不能兑付率达70%。家电公司在消费者心目中树立了良好的商业信誉。 销售淡季，无锡无线电厂业务员上门推销17寸熊猫牌黑白电视机（联产），与我公司签订一万台销售合同。明确付款时间，供货时间，违约等条款，注明纠纷管辖为宝应县人民法院。 进入旺季，厂方优先供应出价高的客户，拖延给我公司供货。我与厂长交涉，厂长一改销售淡季有求与我的态度，理直气壮地说：“谁出价高当然先给谁发货！”振振有词。 我要他按合同履约，厂长提出要么提价，要么退款。遇到这种见利忘义、不讲诚信的厂长，马坐在他屁股底下。我虽义愤填膺，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忍气吞声选择退款。 满肚恼火的我，拿回退款，立即到宝应法院起诉无锡无线电厂的违约责任，要求按约赔偿。法院受理后依照法律程序，对无锡无线电厂账户资金进行冻结，将违约应赔偿标的划拨宝应法院。厂家忽略了“合同纠纷管辖为宝应县人民法院”这一重要条款。 厂家受到严厉处罚，承担违约赔偿金23万多元。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对不守信厂家的惩罚！如厂家按合同履行，剔除费用，我们净赚不到这么多钱。 我任家电公司经理14年，经手业务数千，金额数亿，共经历三次官司，而且全部获胜。两次追回欠款，一次获得23万元的违约赔偿。胜诉的主要原因，合同指定纠纷管辖权归宝应县人民法院，防止地方保护，影响司法公正。 家电公司从事大流通，每笔都是大业务，履行合同周期长，我方付款在先，供方付货在后，违约必定发生在供方。 如供方不同意管辖权注明宝应县人民法院，说明供方缺乏诚意，存在经济风险，这笔业务坚决不能做。这是生意场上由被动变主动的法宝。 多年营销案例，所汲取的法律知识在实际工作中发挥了巨大作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凝心聚力 “利用小平台，胸怀大格局，勇闯大市场，搞活大流通，带来大发展。”是业界对家电公司的评价，这是表象。其实“艰苦奋斗，领导垂范”才是促进企业发展的不竭动力源泉。 古代将帅在士卒前面，带头作战，叫身先士卒。如今比喻领导带头，走在群众前面，叫以身作则。 家电公司筚路蓝缕创业，迅速崛起与干部职工同甘共苦、艰苦创业的奋斗精神密切相关。三十年前的老领导每每聊起家电公司的创业史，必会提起我躬着腰、弯着背带头扛货卸货的情景。在公有制“大锅饭”的背景下，企业领导人参与扛货卸货，与员工打成一片，这在全县并不多见。 我出差或是乘长途班车，或是随货车与驾驶员风里来雨里去。轻纺局领导目睹我的辛苦，多次劝我买一辆轿车用于出差。有了轿车方便灵活，舒适卫生，冬暖夏凉，有利于身心健康，对外有形象又有派场。 领导劝说着，大家关注着，又不是钱的问题，我为何迟迟不肯买轿车呢？我思考：我与驾驶员、业务员一路同行，益处甚多。一路有说有笑，一路商讨问题，一路同甘共苦，一路其乐无穷，上下级的心贴在一起，形成较多默契，凝聚大家心往一处想、汗往一处流、劲往一处使。 我乘轿车，他们乘货车，行进在同一条道路、奔赴同一目的地，我成了高高在上的贵族。驾驶员业务员嘴上不说什么，他们心里有何感受？他们会把心和我贴在一起吗？ 除了增加小车费用外，将会丢掉与职工心连心所形成的干劲、丢掉了艰苦创业的奋斗精神、丢掉了我吃苦耐劳的品质。 缺少了凝心聚力，家电公司希望何在？可想而知，买一辆轿车花了小钱，由此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可是大钱啦！从多方面考虑，我宁可苦脏累，坚决不坐小轿车。 有人怀疑我怕别人借用，所以不肯买轿车。试问：如是善于算计的人，名正言顺地花集体的钱买辆轿车，一半时间自己享受，一半时间借给别人，自己既能得到享受，又能笼络人情，那不是两全其美求之不得的好事吗？ 一个干实事的人，我考虑算大帐，不算小账。在我幼年的时候，母亲教育我“富不颠狂，穷不失志”“奢能灭志，俭以养德”。我与业务员同乘皮卡车一路行程既谈业务，又满载商品；既补充货源，又能赚回出差费。每年行程10多万公里，几年时间，廉价的皮卡车被累垮了，为家电公司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至今还记得它的车号苏KL-90504。 家电公司经济效益居全县商贸企业之首，一次性添置四辆大卡车，没买一辆小轿车。我职务升迁，当了副局长仍然奋战在第一线，本色依旧不搞特殊化。一如既往地与业务员、驾驶员同风雨同舟、同甘共苦，与大家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共同承担家电商品的装车卸货重任，共同分享辛勤劳动换来的收获喜悦。 司马光《训俭示康》：“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今日之俸，岂能常存？”其理深邃，我应牢记之。 一次，瓢泼大雨后，我们赶到苏州吴江县（现为吴江区）已是晚上八、九点钟，货车驶进停车场，业务员王新权去服务台办理入住手续，他们入住8元钱的床位，为我办了25元的贵宾房。我知道后要求退掉25元的贵宾房，与大家同住8元的床位，他见我态度坚决只得按我的意思办。 这不是钱的小事，我是要把心与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大事。那晚三人同住一间房，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行程的劳累消失得无影无踪。 1992年筹备家电商行开业，我们货车载满海尔曼斯牌山地自行车从浙江绍兴返回，行至萧山南面路边饭店吃午饭，店主打开冰箱让我们点菜。我们点了13元一盘的红烧鸡爪、一盘蔬菜和一份汤、三碗饭，计53元。吃完饭结账，店主算出300元的账单，是当时点菜报价的6倍，店主将鸡爪13元一盘篡改为13元一只，20只260元。这时来了几个手拿三截棍，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不动声色，围住我们。 周边没有人家，只有匆匆而过的车辆，我们意识到今天遇到麻烦了。我与业务员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要与他们争吵了。我与店主说：“我们知道上了你的圈套，我们虽是跑车押货的，也算是走江湖的。你不要心太黑，你不是多要几个钱吗？重新开个价，免得大家都麻烦！”店主听了我的话，知道话中份量，最后打对折，以150元结账了事。 通过这件事，我理解在外奔波的业务人员,除工作非常辛苦外，不可预料的风险随时发生。如不是我亲身经历，仅凭他们汇报，我会半信半疑。 外勤人员远离家庭，走南闯北，非常辛苦，公司釆取倾斜政策给予人文关怀。规定外勤人员出差在外的伙食费全额报销。夏天高温期间，是外勤人员最繁忙、最辛苦、最劳累的时间，享受最高奖金福利待遇。 1992年夏季高温期间，有一业务员不辞劳苦，连续来往于宝应苏州之间。我怕他为公司省钱，住廉价的旅馆，影响身体健康。给他下达“必须入住有空调的房间，否则不予报销”的硬性规定，看似邪蛮，实是仁爱。他的辛苦换来享受公司最高奖金标准，是工资的数倍。 业务员没有房屋结婚，我腾出仓库作为婚房，解决结婚难题，公司另行花钱租赁民房解决库容不足问题。 科长父亲去世，他家哥嫂在外地工作，家里人手单薄。我指派副支书带领一帮人包干料理他家老人后事。他家哥嫂千里迢迢赶回宝应，见公司把他家丧事办得有条不紊，光光堂堂，非常感动。他家哥嫂虽在鞍山大企业工作，从未见过单位组织人员包办个人私事。不仅是帮他家处理了老人后事，解决了实际困难，更是体现了单位的温暖，为科长在哥嫂面前争得了面子。他家哥嫂对此感恩不尽，执意要在大众饭店置办酒宴答谢我们！ 人心齐，泰山移。在商场如战场的激烈搏击中，凝心聚力是家电公司节节胜利、行稳致远的重要内涵。 路在何方 家电公司每年有大批商品从广东运往宝应。千山万水，路途遥远，沿途治安非常混乱。驾驶员反映不是被抢就是被盗，每次出征广东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弄得人心惶惶。 1994年5月，我在广东顺德订购一万台电风扇。3000台卖给泰州公司，由货运列车发出。剩余7000台电扇由广西防城港外贸公司负责承运宝应，装了满满5辆大货车，外面用帆布包裹严实。 我要亲自押车，察看这2000多公里的路途风险，品尝长途运输的酸甜苦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今后调整运输方式掌握第一手资料。 广东省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气温较高且多雨，属于湿润地区，多湿热天气，5月份已是高温，气候潮湿闷热，使人浑身难受。货车上没有空调，只能开着窗，一路尘土飞扬，我们瞬间成了井下的矿工、戏台上的包拯。 车队从顺德一路北上，经过清远、韶关，进入江西省。从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中走向凋敝荒凉的穷山僻壤，像是画家笔下的用色，由浓墨重彩、色彩斑斓的画面渐次淡化成水墨丹青接近原色，那正是当时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现状的真实画卷。 傍晚时分，途经九江一段荒芜人烟的黄土地带。突然，一群年轻人手拿棍棒分散在道路上，有人站在路中央拦住我们的车，说要上我们的车带他们一程。我和车队队长在第一辆车，车队长经验丰富，临近江西路段队长要求车队把车窗关闭并紧锁。队长用手向窗外年轻人示意，驾驶室无空位，不带！ 瞬间，拦车的年轻人四处散开，分别是敲窗、强拉车门、搬石头砸车，分工明确，动作麻利，配合默契，分明是一帮盜抢团伙。车队长猛踩油门，车狂奔起来，后面的车紧紧跟上，刹那间，黄土飞扬，遮天蔽日，既像电影中的战争场景，又像万马奔腾扬起的尘烟。 车队长告诉我，如让这些人上车犹如引狼入室，这些人会掏出尖刀，逼你掏钱，不给钱就给你放血。要得富先修路，国家为打通南北通道大修公路，山民们借机拦路抢窃，发家致富。我们人多势众的车队都敢下手，如单车独行必要丢下买路钱，这帮家伙就是明火执仗的强盗！ 车队受了惊吓，加大马力一口气跑到了湖北省黄梅县已是很晚了。车队长下车转了几圈，选择了认为安全正规的停车场入住。吃过晚饭，大家劳累了一天，倒上床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早，我们检查了货车外部，安然无恙。吃过早饭继续前行。一路上，音响里播放着高明骏、陈艾湄演唱：“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刚出版的新歌。调侃，幽默，青春的歌词和轻快欢乐的曲调让人兴奋提神，消磨着路途漫长而又难熬的时光。 初次随货车跨越多省，一路上有悬崖峭壁、有荒漠平原、有青山秀水、有古村山寨（如今是极佳的原生态旅游资源），我却打不起精神欣赏窗外的一切，被一帮穷凶极恶盗贼的阴影笼罩着，思忖着源源不断的广东货，物流的路在何方？ 第三天进入江苏境内，我有了久别故土终于到家的兴奋。短短几日，恍若隔世。“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精神为之一振，路途的疲劳消失殆尽。 车队行进到大运河堤的公路时，公路旁伴随着的大运河正是丰水期，波澜壮阔，浪涛滚滚。车队长顿时胆怯，他说跑了多年的运输，经历无数的崇山峻岭、盘山公路，从没走过这样令他不寒而栗的路段。我兴趣大发，介绍道：“京杭大运河是世界上里程最长、工程最大的古代运河，也是最古老的运河之一，与长城、坎儿井并称为中国古代的三项伟大工程，并且使用至今，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创造的一项伟大工程，是中国文化地位的象征之一。”我的叙述，车队长听得津津有味，忘却了当初的胆战心惊。 队长问我有没有大运河的民间传说，我说：“有啊！要听吗？”车队长着急了：“要，快讲！”我正在兴头，便滔滔讲起：有一个传说，在人工运河中，设有两个水闸，水闸间砌着石级，既方便上下船，也方便妇女洗衣服。某日，一婢女正在水闸的石级间洗衣衫，突然有一条大鲤鱼跃到岸上，正好落在婢女的洗衣盘中，鲤鱼跃起的水花沾湿了婢女的脸，她又惊又喜，忙用衣服盖住跳进盘中的鲤鱼，急急返到家厨房将鱼放进水缸。 原来，在人工运河建成后，谢维立先生在这里放养了一批鱼苗，并经常在晚香亭观鱼戏水。自从他的第一个妻子发疯后，心情惆怅，婢女告诉他鲤鱼跳上岸一事，他忙叫婢女用竹兜将鲤鱼从水缸捞起，只见那鲤鱼鳞光闪闪，眼睛出奇的清亮，似乎有一种灵气。他接过鲤鱼，二话没说便亲自将鱼放回运河中，鲤鱼奇怪地连续三次跃出水面，然后潜入水中欢快而去。 当晚，谢维立做了一个梦：他正在晚香亭凭栏观鱼戏水，只见日间那条鲤鱼慢慢游到他的身边，忽然变成一位头插玉钗，身穿锦衣的美丽少女，亭亭玉立在他跟前，朝他嫣然一笑，他正要和她说话，少女却像流烟般消失了。数年后，他邂逅了一位叫谭玉英的姑娘，相貌极似梦中的那个美丽少女，于是娶了她为第二个妻子。谭玉英长得如花似玉，被称为“潭边美人”，婚后夫妻无比恩爱。这段佳话广为流传。 故事讲完，车队经过三天的车轮滚滚来到家电公司仓库。揭开货车帆布准备卸货，发现中间被掏了一个洞，少了两台电扇。尽管货车捆扎严实，尽管一路小心翼翼，尽管入住认为安全的停车场，防不胜防，电扇最终还是被盗。大家分析肯定是在黄梅县入住的停车场，店主乘我们夜间熟睡之机，扒开帆布从中掏了电扇，然后又把帆布放下来，我们第二天起床只能看外表，无法检查车内状况。 随车押运，一路辛苦劳累，一路风险并存，有了亲身体验，决定改变运输方式，驾驶员举杯祝贺公司调整运输途径，保障人身财产安全！ 祸兮福兮 1992年，我被组织部门纳入后备干部培养，因我没有做官意愿，始终与官员保持一定距离。到了1995年，上级领导拟调我到城区某镇任职，组织部门已对我考察完成最后一道程序，要轻纺局考虑我的接班人选。我被提拔的消息不胫而走，多方面信息告诉我即将离开难分难舍的新世界家电公司了。 初冬，一行神秘人物悄悄潜入宝应调查一起重大案件。本地纪检部门负责配合找人、生活服务，不参与案件调查。平静如水的苏北小城陡起波澜，引发政界一场大地震，高层人士无一幸免接受询问调查，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干部调整暂时冻结。案件本来与我毫无干系，却被卷入风口浪尖。 12月13日中午接待客户，因我不善酒力，在客户房间休息醒来已是傍晚。脚刚踏进家门，妻子着急地说：有一南京客户，在干部招待所三号楼308室等我，来过几次电话催问。客户是上帝，我顾不上吃晚饭，匆匆赶到308房。 从里面走出一位40多岁，小平头，双目炯炯1.8米的男子。我不认识他，说“走错门了，对不起！”立即退出。男子说：“你是周经理，正要找你，请坐下！”他给我指定坐位，倒茶递烟点火，热情之至，此人举止让我莫名其妙。这时，男子用电话叫来一名女子。男子介绍他们是省纪委专案组来宝应调查案件，自己姓陈，女子是唐科长。唐科长身材苗条，皮肤白晳，面若冰霜，我想叫“冰美人”比较恰当。为便于表述下面称男子为“平头男”。 平头男指定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坐在外面将我围住，神情严肃，气氛紧张。他们交头接耳一番，平头男开口对我询问，女子作笔录。 平头男说：周经理，知道我们找你干什么？ 我说：不知道？ 平头男说：无锡邓斌案件你知道吗？ 我说：电视报纸报道的经济大案，哪能不知道！ 平头男说：我们是邓斌专案组，案件刚结束就来到宝应。 我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找我干什么？ 平头男拍桌子：你装死！茫茫人海为什么不找别人？偏要找你！难道我们省纪委是吃干饭的？ 省纪委、邓斌专案组来头不小，哪见过这种场合？男子拍桌子发火，其震慑力把我被吓得不轻，不知发生什么大事，惊动省纪委邓斌专案组！好在我有底气，“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平头男说：别紧张，请你配合我们工作，你的企业是受省厅表彰的明星企业，你是优秀经理，必有官员背后支持。现在风气不正，哪些官员得到过你的好处？向我们说清楚，不着急，慢慢想。 平头男给我倒茶又递烟，我边抽烟边思考，脑细胞在翻江倒海急速运转。 平头男催促：讲话呀！ 我说：没有这些事，无话可说。 平头男说：你必须说清楚。 我说：要我说假话还是说真话？ 平头男说：当然真话！ 我说：真话没有！假话很多，但我是党员，不能欺骗组织。 平头男引导：梁某某分管流通领域，与你关系很好，在你公司得过什么好处？ 我说：我们是工业系统，不归他分管。 平头男又问：高某某女儿结婚你出多少钱？ 我朝他笑笑：他女儿没有结婚吧？ 平头男紧追：你怎么知道？看来你跟高某某走得很近，了解他家情况。 我说：高某某与我年龄相仿，我女儿十几岁，干部应该响应晚婚晚育号召，他女儿不会比我女儿大多少，我认为没有结婚。 平头男说：冯国平你认识吗？ 我说：当然认识！ 平头男：怎么认识的？ 我说：他是县委书记在主席台上讲话，我在下面听着，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平头男火冒八丈，站起来狠狠地拍了桌子！“电视上看见邓小平，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真够狡猾！” 我没有吃晚饭，被这一惊吓，酒也醒了，肚子也饿了。看了手表已是夜间十一点。我说：时间不早了，还没吃晚饭，该回家了。有事，我明天再来。 平头男站起来挡住我，“你今天走不了！” 我说：我是合法公民，又没违法，凭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 平头男从包里拿出拘留证。拨打电话请示：“姓周的不愿配合调查，坚持要走，是否开拘留证扣住？哦！知道了！”请示不管是真是假，我身陷囹圄，好汉不吃眼前亏，在淫威之下我不再执意提出要走，若是要走恐怕也难走出308房。 我说：妻子在家等我，大门没有闩好。他把手机还给我，要我给妻子打电话，只准说今天陪客人不回去，不准说其它话。我与妻子通过电话，手机又被平头男收回。 平头男说：党员干部应配合省纪委清除腐败分子，一切是为企业好，你要理解！ 我说：家电公司白手起家，艰苦创业崛起，不搞歪门邪道。我不要当官，只干实业，没有时间也不需要与领导拉关系、套近乎。我历来讨厌吹牛拍马，你们不信，可以去调查。 深夜2点，询问暂停。平头男从抽屉拿两块面饼给我充饥，自己拿出一包花生米和一瓶小酒解乏。 第二天早餐结束，一辆印有“检察”标志的警车接我去家电公司，要求我打开办公桌抽屉，平头男拿走里面的工作笔记及相关资料返回干招308房。平头男要我继续回忆哪些领导得过好处，收过礼？一整天陪我聊家庭情况、聊创业史及工作遇到的困难等等。态度平和，一切随便，但不得跨越308房门。 晚餐，共有两桌人，见到华联商厦总经理潘建亚，晶宝玻璃厂厂长徐学友，四达公司经理蔡万海等工商界头头，我这才明白，不是我一个人配合调查，而是一大帮。 晚上，唐科长和平头男拿着一叠材料，对着拟出的内容目录与我逐条核对询问。问题疑点要我解释，幸好，好多事我亲力亲为，记忆力尚可，略作回忆都能说出所以然。 高度集中，神经紧绷，不觉已到夜间十二点钟。平头男说：经过一天调查了解，待业青年起家的单位发展成这个规模确实不容易，从你的工作笔记看出，管理企业有一套，今天到此结束。你核对一下笔录，如没有误差，请你在上面签字按上指纹。（省略涉及机密内容） 平头男拿出一包东西给我，里面是妻子送来的换身衣服、剃须刀及被收去的工作笔记本。我走出房间路过三楼会议室，里面灯火通明，从缝隙中看到县委副书记毕恭毕敬地站着接受询问，走过二楼会议室同样灯火通明，副县长也毕恭毕敬地站着接受调查询问。 第二天，我回公司才知道专案组把公司副经理、财务人员统一带到招待所隔离调查询问。查阅公司账册，查阅我的工作笔记没有发现腐败线索，我才得以解放。 茫茫人海，我被调查30小时必有缘故。回想男子说“你是省厅表彰的明星企业、优秀经理。”的一句话，解开心中疑窦。原因在江苏省劳动厅召开劳动服务企业表彰大会，新世界家电公司、晶宝玻璃厂被授予明星企业，个人荣获优秀经理（厂长）表彰。 12月11日，县劳动局举行授牌仪式，电视台在12日宝应新闻中隆重报道。13日我和徐学友均被调查询问。专案组生来乍到，不让地方人员参与，从新闻报道中寻找调查线索，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扩大战果。此联想合乎逻辑，顺理成章。 专案组的辛勤付出，查出原县委书记冯国平收贿腐败案，查出两个镇党委书记的经济问题，均受到法律制裁。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案件虽与我无关，却受益匪浅。经历了一场触及灵魂的教育，刻骨铭心的心灵洗礼。警示意义深远，净化了我的未耕岁月！ 更上层楼 1996年，私营企业国美、苏宁家电巨头迅速崛起，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全国蔓延。单打独斗的县域家电批发公司面临被蚕食的严峻形势，调整经营战略迫在眉睫。 家电公司经过多年创业具备了一定经济实力。公司拥有北田路四叉路口东北角15.7亩商业用地，从资金配套、地段人气、外部环境等综合因素考虑建设新世界商业大厦条件尚未成熟。 公司决定整合资源釆取两步走战略。第一步建设过渡性经营场所，发挥应有的商业价值；第二步待条件成熟实施新世界商业大厦蓝图。县政府协调将家电公司仓库以半价（为政府作贡献）转让给宝胜电缆厂建半圆体办公大楼。 公司在新征土地建成一幢长60米×宽10米上下两层1200平方米的仓库投入运营，以应转让仓库之急需。 在新征土地建设过渡性经营场地，投入商业经营活动，活跃商业氛围，加快商圈起动。设计部门对临时建筑不感兴趣，要么漫不经心设计方案不合要求；要么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设计费。我干过美工，学过制图，掌握设计制图的基础知识。一气之下决定不求人，买来制图工具自己动手，规划商场布局，构思装修造型，设计房屋架构。釆用砖墙砖柱、预制钢架、水泥瓦屋面、豪华装修总体方案。一个星期绘制出整套图纸。施工选择材料自购，包工不包料，严控关键节点，节省投入成本。 一座面积达3000平方米的新世界商城，耗资150万元，用时6个月，速战速决产生经济效益。创造了建设大商场时间短、投入少、见效快的新记录。前店后库的新世界商城，屹立在县城东方，吹响了进军商业综合零售的新号角。 新世界商城是江苏省劳服企业唯一上规模的商城。江苏省劳动厅发来贺电，祝贺宝应县新世界商城隆重开业。县劳动局从外地购进一对石狮祝贺新世界商城隆重开业。石狮坐立在商城门厅两旁，威武雄壮，怯邪扶正，寓意给新世界商城带来鸿运高照，财源绵绵。 “新世界商城，造福东方人”广告词连同商城新貌在电视上提前一个月连续播出。1997年1月26日，在人们翘首期盼中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迎来隆重的开业时刻。它像一个羞答答的仕女,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 商城四周，彩旗招展；商城广场，张灯结彩；鼓乐齐鸣，锣鼓喧天。八只可爱的小狮子抖动着金光闪烁的绒毛，东瞧瞧，西望望，随着悦耳的音乐一跃而起。两只大狮子栩栩如生摇头摆尾，神气十足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在绣球女的引领下，一会向大家鞠躬，一会儿空中跳跃，一会儿翻个筋斗，一会儿向人群集体亮相，扮相讨喜逗得众人喜笑颜开，眉飞色舞，一时成为欢乐的海洋。 10点18分，县领导朱国良、刘克明、陈志恕、沈立德、张新武，以及扬州市劳动局周晓华书记等领导为新世界商城开业剪彩。 大门开启，聚集的人们似潮水般涌向商城，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生意如火如荼，新世界商城实现了开门红。 正月初一，新世界商城舞狮队敲锣打鼓走上街头，引来大人小孩围观。周边人家搬来凳子、椅子、大人扛着小孩登高观看。随着绣球女的引导，大小狮子各显神态、跳跃、打滚、打恭作揖、高高托举给大家拜年，一系列连惯动作引来阵阵喝彩。 正月初三，商城舞狮队来到城镇敬老院给老人们拜年，并给老人送去春节慰问品，老人们洋溢在幸福之中。舞狮队的精彩表演，逗得老人们笑逐颜开，张张笑脸酷似朵朵尽情绽放的迎春花。 在商城开业三天前（1月23日），雪花纷飞，大雪覆盖大地，我为筹备开业熬了一个通宵。早晨刚到家，便接到县委办公室赵进的电话，说县委纪春明书记马上到家电公司视察。我立即返回公司，纪书记在轻纺局领导陪同下顶风踏雪来到新世界家电公司。 纪书记一行在新世界商城内外巡视一遍，外部现代新潮、豪华气派；内部灯火通明，员工忙碌；室外雪花纷飞，气候寒冷；室内热火朝天，热气腾腾。 纪书记来到会议室向我了解家电公司创业史。我如实汇报带领待业青年白手起家，艰苦创业的发展历程。纪书记问家电公司如何能迅速崛起？我介绍在一穷二白的背景下，始终坚持“以市场为导向、以市场扩份额、以市场要效益、以市场促发展。”的指导思想，围绕市场过关斩将开创了一个家电新世界。 纪书记微笑着对随行记者和工作人员说：“这个地方就是一座金矿！你们要很好地挖掘，这个地方有很多好的做法值得宣传报道，值得推广学习！现在是市场经济，很多干部还依赖政府等、靠、要。样板就在身边，要把这些人带来学习取经！” 纪书记问我学历、年龄，我如实作答。纪书记还问建商城要花五、六百万吧？我说建商城连同仓库、24间门面房这一大片，总共投入200万，我详细介绍如何精打细算、控制成本的做法。还介绍这是自有资金，公司没有外债。纪书记连连称赞：“不简单！”“干得好！”纪书记视察家电公司，心情愉悦，笑容满面。 1997年2月19日，局办公室电话通知：纪春明书记约我谈话。下午两点，县委接待室有纪书记、成际辉副书记、组织部臧民部长。纪书记是第二次与我见面，他微笑着对着我说：“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任命你为轻纺局副局长，兼任新世界家电公司经理，希你再接再厉，再作新贡献！”我表示感谢继续努力工作的表态。一般情况下，副局长任职由县委副书记或组织部长约谈宣布。县委一把手书记亲自约谈宣布，我享受到正职一把手的最高礼遇。 之前，我有过两次提拔的机会，均被婉言谢绝。事不过三，时年我44岁，接近干部任用年龄的警戒线，这次任命副局长兼任家电公司经理，符合我难舍“小家”的意愿，突破了我不愿踏入官场的心理底线。 原先按1995年方案我到城区政府任职，组织部与轻纺局局长对接，局长说轻纺局人才缺乏，调走我表示有意见，建议在轻纺局任职兼顾家电公司工作。纪书记经过实地考察，釆纳轻纺局建议。 我鄙视跑官要官，更不会请客送礼打招呼。宝应县委坚持“任人唯贤、任人唯才、任人唯实”的用人导向，在我身上得到充分体现！ 蓄力展翅 任副局长第三天，我接到县委组织部干部科何启龙科长的电话，向我征求工资关系是转到轻纺局，还是留在家电公司？我问有什么区别？何科长说：工资关系留在家电公司可以享受企业奖金，工资关系转轻纺局可以享受公务员待遇。 我拿不定主意，请教龚大林副局长，他说：“当副局长干什么？一是压重工作担子；二是转工作性质。”笑我只承担工作压力，不要转公务员性质！多少人为转公务员梦寐以求，四处奔波。而我机会来临还犹豫不决，真是大傻子！他一语中的，我满脑子业务思绪，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总认为在哪都是拿工资，搞好企业才是我的头等大事。 经龚局长点拨，我茅塞顿开、如梦初醒！于是，拨通了何科长的电话，同意将工资关系转到县轻纺局。从此，我从一名企业职工身份转为一名政府机关公务员身份。 扬州市劳动局周晓华书记得之喜讯，说带领待业青年创业被提拔为副局长，祝贺我成为江苏省第一人！ 1997年，企业深化改革，职工转岗下岗，就业形势严峻。扬州市蒋进市长主持召开劳动就业工作会议，我在会上作了“创办劳服企业，拓展就业渠道”的经验介绍。 扬州市成立劳服企业协会，各县区劳动局局长任副会长，唯独宝应县特殊，推荐我当副会长。劳服企业的任务是创造更多就业机会让更多人得到就业，前提是促进企业发展，才能带动就业，为政府排忧解难，这是副会长肩负着一份沉甸甸的社会责任。 城郊乡绿洲实业公司在建宾馆，工程进展一半因资金不足对外招租。宾馆设有30间标准客房、10间普通房、3个会议室、1个歌舞厅、1个餐厅和1个停车场的功能配置，建筑面积3500平方米，年租金15万元。该宾馆地理位置优越，位于汽车客运站对面，周边有民宅小旅社，尚没有一家上规模的宾馆，严重影响宝应的对外形象（金宝公寓尚未装修）。 搞经营我轻车熟路，搞宾馆是门外汉。接收这家宾馆，可扩展就业渠道，但不能轻举妄动，需调研认证。请来泰州市泰山大酒店戴玉江总经理前来把脉，戴总经理考察后丢下“值得投入”的评价。 对开办宾馆的利弊进行分析认证。有利之处：1、完善企业的配套功能，扩大企业规模；2、培养人才，积累住宿餐饮娱乐管理经验，为未来新世界商业大厦运营奠定基础；3、利用库存空调、彩电，无需外购；4、利用账面闲置资金产生经济效益。5、增加人员就业，承担一份社会责任。弊处是：1、隔行如隔山，一切要从头学习；2、牵制工作精力，影响公司正常业务活动。 考量结果利大于弊，只要扬长避短，化弊为利，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投入小、见效快，值得投入的好项目。我们与绿洲实业公司进行洽谈，经过几轮细节磋商，达成为期10年的承租合同。 那时正青春，精力旺盛，新世界商城的战役刚结束，新世界宾馆的战役又拉开帷幕。 从汽车站客源需求角度考虑，宾馆定位为中等档次。我自己设计宾馆装修方案，绘制装修图纸，由承办人负责釆购材料，施工人员按件按量计酬，派专人负责质量、工期监督。 那时，××商厦集资五万元招工，门槛虽苛刻，父母为子女跳“农”门，便于找对象而债台高筑，报名者踊跃。我们若效仿，可减少资金投入，但与劳服企业使命相悖。决定免集资面向社会招工，消息传出，报名者纷沓而来，面试者是招工名额的数倍，反映当时下岗职工一职难求的就业形势。 宾馆是对外展示的窗口，服务水平代表着宝应人的形象。经县委办领导协调，委托宝应宾馆对录用人员为期三个月的业务培训。 绿洲实业公司徐玉斌向我建议：釆用上海五星级白玉兰宾馆定期更换的房间整套家具及设施，美观实用，既省钱又省事。于是，我多次去上海白玉兰宾馆，洽谈购买更换家具事宜，确定更换时间与新世界宾馆装修时间相互衔接。一番辛苦，我们以从厂家釆购四分之一的费用解决了客房整套配置。星级宾馆家具株木材质，原色白身，自然美观，无需上漆。 宾馆24小时供应热水，厨房加工食物需要蒸汽，锅炉必不可少。锅炉属于大型压力设备，需要安全部门认证，每年安检；环保部门要认证，交排污费，办理手续繁琐。通过调研从无锡购进燃油懒汉锅炉替代烧煤的压力锅炉，符合宾馆供热要求，免除后续麻烦，一劳永逸。 通过精打细算，环环管控，以较低的投入建成集住宿、餐饮、会务、娱乐、停车功能齐全的新世界宾馆，屹立在宝应汽车站对面。当年，我县拥有宝应宾馆、第二招待所，新世界宾馆成为第三大宾馆，提高了我县重大活动的接待容量。 1998年4月8日，新世界宾馆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投入运营，新世界宾馆以新人、新貌的崭新姿态，在县城东大门迎接南来北往的嘉宾，生意兴隆，一片繁忙。 新世界家电公司经过两年调整，从单一家电销售转为家电批发、商业综合零售、宾馆餐饮娱乐服务三位一体的综合性公司。 家电公司使用自有资金，没有利息负担，配套齐全，结构合理，实力雄厚，具有明显的竞争优势。 建设新世界商业大厦，安置更多人就业是我的奋斗目标。新一轮腾飞的翅膀已羽翼丰满，正蓄力展翅翱翔市场经济的广阔空间。 自扎篱笆 哲学家歌德说过：“未曾尝过掺着泪水的面包，不会懂得生活的滋味，未曾哭着度过悲凄的长夜，不足以陈述人生真情”。 苦难！是伴随我从童年到少年成长的代名词。终于熬到雨过天晴、政治开明的时代。先苦后甜、先抑后扬的人生，我倍感幸福和满足，从内心感恩这个伟大时代。 我拥有人、财、物大权，最怕一时贪念钱财栽跟头，不但毁了自己的前程，还把妻女拖入苦难的深渊。“清风凉自林谷出，廉洁源从自律来。”自扎篱笆约束自己。一般情况下总经理室是一人一室，而我釆用两人同室办公，便于工作交流，有利于互相监督；办公室不挂窗帘，全透明办公，没有隐私空间；出差洽谈业务、签订业务合同两人以上。甚至在单位故意树立对立面，表面看是坏事，实质是件好事，防微杜渐，警钟常鸣，方能行稳致远。如若工作环境一团和气，面对各种诱惑放松警惕难免栽跟头。 有求于我的人给我送红包、回扣、金戒指、名牌服装等等。送我好处是送给我手中的权力，通过转换得到他需要的东西。这些人视我为图财之人，是对我人格的玷污、对我人品的污辱，金钱有价，我的人格无价！我篱笆扎得紧，对于各种诱惑从未就范。 新世界商城招收新员工，一天早上七点钟，雨衣厂职工张某某敲开我家门，想让小孩进我公司，请我关心，说着丢下红包要走。我拦住他明确表态“拿走红包小孩有进我公司的希望，否则，小孩进门无望”。后来他拿走红包，小孩得到关照。 某日，一名员工来到我办公室，要提前办理退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给我，里面有一枚金戒指，附有发票。我知道来意后非常生气，脸色沉重。说：“提前退休按制度执行，符合条件肯定照顾。你今天送我戒指，看来我收过别人礼了？你能举出一件实例，我立即为你办理！不要怕，就我们两个人，我说话算数！”她沉默不语，显得很尴尬。这时我劝她：“刚买的戒指抓紧退掉还来得及，退不掉就是损失，快去！”这人被劝走了。我很痛心，与他们共事多年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她明显是拾了别人“红砖头”。 戴某羡慕两个哥哥经营歌舞厅大发其财。慕名来到我的办公室，欲承包尚未竣工的新世界歌舞厅，话没说几句，从包里拿出一梱10万元人民币递给我，请多多关照。此举令我愤怒！大声喝斥：“你这不是钱，是一包烈性炸药，你想炸毁我！”我按原则办事，戴某自知无趣，灰溜溜地离开，再也不敢来了。 浙江商人陈济宁租用新世界商城开办苏果超市，一天晚上摸到我家送来3000元，我不肯收，他以为我嫌少，两天后又送来3000元。几次退回未果，我把6000元交给会计，交待会计在苏果超市开业时送给陈老板作为家电公司的贺礼，要求会计不入账，圆满处理了这件尴尬难缠的事情。 1993年的一天，我公司征用土地的城郊乡孙庄孙队长来到我的办公室。见里面有人，把我约到外面悄悄告诉我：按生产队惯例，给征地单位的领导分一块宅基地，别人位置都选好了，只剩你的宅基地位置没有选。宅基地地点在广电局附近，问我要多大，200、300平方都可以。我说不要，他怕我舍不得花钱，连忙说不要钱。在饭店办两桌饭，请生产队尖头户吃一嘴就行，150元一桌，两桌300元。我想拿地基的人不要说300元，就是3000元也有办法报销处理，哪用私人掏腰包。 孙队长着急解释：你选定土地位置,我帮你留着,等将来方便的时候建房或者卖掉都值钱。 我感谢孙队长的好心，我真不需要！孙队长看我态度坚决，嘴里叽咕：“给征地单位领导一块地，人家找上门想方设法还多要一块地。周经理呀，摊你的一份，我是跑上门送给你，你还说不要！算我这趟白跑了！”看着老人踽踽远去的背影，我心生愧意！ 王营入职家电公司不久，妻子患尿毒症，拼凑10万元为妻子换肾，挽救妻子生命。术后吃抗排异药每月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他300多元工资无疑是杯水车薪。在经济重压下，他选择停薪留职去广东东莞打工。每天休息6小时，吃免费工作餐，缺少营养，身体浮肿，衰老很快。他曾是几百人的友谊服装厂厂长，因妻子患病陷入困境，我心生怜悯决定帮他一把。将新世界宾馆转给他承包经营，通过劳动付出获得收益，既解决经济压力又方便照顾妻子。 我女儿上大学假期在宝应，王营为表达谢意两次塞给我女儿零花钱合计5000元。我知道后狠狠地批评女儿，女儿觉得委屈，哭着说：“是王老板趁她不备硬塞进她口袋里的。”我说：“那么多人不给，为什么偏要给你？而且不是小数字，你想过没有？”后来我把这笔钱缴到财务科作为王营预缴承包金。 王营发现账目上多了5000元预付承包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天上掉陷饼？一番询问后方知真相。 宾馆生意清淡，缴费困难，我同意王营缓缴承包金，帮他家度难关。王营全家感激不尽，逢人便说我正直正派，秉公办事，不谋私利，对我钦佩不已。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深，梅香扑鼻方知岁月苦寒，饱经沧桑方知人生不易。我自小在苦水中浸泡成长，饱尝人间疾苦，历经世间冷暖。苦难阅历决定我正派做人，正直做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朋友提醒我：别人送好处是“炸药包”“六六粉”“老鼠药”，成为我掌权时的座右铭！ 业务单位给我回扣，起先我一律拒收。细想后认为拒收不妥，市场经济一切以盈利为目的，业务单位给回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后来改变做法，业务单位给我回扣来者不拒，转交给会计以营业外收入入账。注明日期、提供单位（个人）名称、事由、金额等，由会计开出收据，以作备查，使之成为一种制度。从几百元到数万元，累计交给会计130.73万元。（当时房价500元/平方米）我要求会计保密，避免引出“哗众取宠”“沽名钓誉”的闲话。我的做法两全齐美，既壮大企业经济实力，又堵住个人私欲贪念。 有人举报我有经济问题。县纪委来人要求我配合调查，我很生气，向调查人提出“查出我经济问题请按双倍惩罚”的要求。调查人诧异地说：“我们查了若干人，提出这样奇葩要求的你是第一人！”举报人无非是道听途说，捕风无影，发泄私愤。县纪委、检察机关前后来过几拨人调查取证，以为捉到“大鱼”，兴致勃勃而来，其结果均在营业外收入账目中找到答案，无奈悻悻而归。对此，县纪、检领导对我的做法给予高度褒扬。 我的做法如今看似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但事实存在，有据佐证。早在第十六节《难舍“小家”》中已有介绍：我要发财，可以下海创业，当年可获利润150万元，往后还会逐年提高，通过多年复利滚动发展，可以富甲一方，我还在乎那些蝇头小利吗？《红灯记》中李玉和与鸠山有一段对话很精彩。鸠山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玉和义正词严怒斥：“咱们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道！”我既然选择体制内这股道，干自己热衷的事业，必须遵守这股道上的规矩！ 灭顶之灾 天有不测风云，企业有旦夕祸福。1999年12月7日寒风凛冽。下午，突然接到去县政府开会的通知。会议室里坐着县长、副县长及计委、城建、供电、规划等部门的主要领导，我是最后一个接到开会通知的人，也是唯一代表企业参加会议的人。 会议主题是：调整规划，重新布局。县供电局办公大楼地块改建白田广场，供电局办公大楼移至新世界商城，一星期内拆除新世界商城，土地交供电局奠基建大楼。 灭顶之灾从天而降，如同晴天霹雳！这一违反常理的决定我被吓懵了，谁能相信这是真的，许是噩梦？我狠狠地揪了一把身上的肉，“吖”的一声，疼呢！不是在梦里，是千真万确的事！国家对拆迁有法律法规要求，新世界商城拥有国家土地证书，难道县长不知道？ 我国是法治国家，依法行政推行多年，我不敢相信这是堂堂一县之长的决定。或许是县长说错了！有人告诉我，县长对我的去向已作考虑，完事后到新岗位就职。那证明县长没说错，是我神经质地希望县长说错了！ 新世界商城是一个生命体，120多名职工是它的生命细胞，它生机勃勃，茁壮成长。县长在台上声嘶力竭大讲依法治国，新世界商城为什么无故遭到扼杀，依法经营为什么被处死？没有一纸判决书为什么要立即执行？ 新世界商城是我用毕生精力培育成长起来的小孩，县长要我亲手操刀把它杀死，把它碎尸万段，把它毁尸灭迹，让它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我能忍心下手吗？如有可能挽留它的生命，我宁可辞去公职，宁可流失江湖，甚至以命抵命！ 第三天，副县长奉县长之命率领公安、检察、法院、司法、城建组成的拆迁队伍进驻新世界家电公司。政令如山倒，阵势浩大，头顶大盖帽的执法者一拥而上强行给新世界商城戴上铁锁链。执法者在违法，法律正义在哪里？法律尊严在哪里？这是宝应版的“今日说法”。 没有拆房文件，没有补偿办法，没有安置措施，组织大家统一思想。召开公司班子会议、党员会议、中层干部会议，只有痛骂声、斥责声、声讨声，没有拥护声！员工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帮地窃窃私语，家电公司何去何从?将来的饭碗在哪里?忧心忡忡，一片茫然。 胳膊拧不过大腿，明知错误，我要执行；明知违法，我要协从。整理商品，打包入库，联系商家，退货结账。员工们顽强抵抗，进展非常缓慢。 12月13日早晨6时，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县长秘书打来电话，说县长在房间里要与我通话，并告知电话号码。 我拨通电话，县长问我拆房进展情况，我不敢说员工顽强抵抗，只说进展缓慢，一个星期时间太短，可否延期？县长冷漠地说：“老周，我没与你共过事，这件事你看着办！”厉害！到底县长水平不一般！不作要求胜似更高要求，一下子将排山倒海的压力推到我身上。 上午，庞大的拆房队伍竟无一人到场。诡异现象，令我更加不安，县长与我通了电话，真的把责任全交给我啦？看来不但是新世界家电公司的灭顶之灾，更是我的灭顶之灾！ 中午11点，城建局冯学洪副局长匆匆赶来，笑嘻嘻地要我请他喝酒。我正犯愁哪有喝酒的心情，他告诉我：“上午县政府开会，县长指示，新世界商城暂缓拆除！”我问：“是不拆吗？”冯局长说：“只说暂缓，没说不拆。”我长舒一口气！ 被判死缓总有生还的希望。拆房出现转机，当然要请他们喝酒！席间，你一言，他一语，纷纷评论县长拆除新世界商城的决定过于轻率，不合法规，不与县长身份相符。 后来真相大白，这是一场官场闹剧。县长血气方刚，来宝应急于出政绩，用供电局建大楼的空地改建白田广场。供电局局长敢怒不敢言，想出既不得罪县长，又能保留大楼地基的双全之策。谎称供电系统正在转制，省公司要求县供电大楼在12月13日前奠基，可以拨一笔巨资给宝应，愈期作罢。县长动心，也想出一个双全之策，既建白田市民广场，又能拿到省供电公司的资金。将供电办公大楼移至新世界商城位置。新世界商城是县长手心中捏着的一只小蚂蚁，成为牺牲品、冤死鬼。 一幕官场闹剧过后，假的就是假的，省供电公司没来一分钱。鸡没捉到，反蚀一把米，代价太大了，把江苏省劳服企业的一面旗帜，宝应流通领域的排头兵彻底摧毁。 县供电部门隶属省公司管辖，县长管不着。县长知道上当受骗又鞭长莫及，吃了闷亏，有口难言，委屈的怒火没地方发泄。谁都不愿意出头向县长询问新世界商城后续处置方案，怕触霉头，新世界商城一直关着。我纳闷：堂堂一县之长，拉屎怎么不揩屁股？有人建议我向县委书记反映。借一百个胆子给我也不敢，到县委书记那里打县长小报告，县长将来当县委书记能饶过我吗？ 员工无过，工资正常发放，长此以往坐吃山空。不知情人对我谴责，我处在火山口上有口难言。那段时间，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愁眉苦脸，整日唉声叹气！ 有人向我提出：“大伙跟着你吃苦受累拼出来的家电公司，被县长糟蹋完了，县长能瞎糊，我们也瞎糊！政府没有投入资金，干脆把家电公司资产分了，大伙今后还跟着你干！你现在不答应，以后不听你那套‘企业兴旺，员工受益；锅里有，碗里有’的大道理！” 言语中带有威胁！我批评：“糊涂！家电公司是公有财产，私分公有财产是违法犯罪！”这人见我严词厉色，丢下“看不清形势，死脑筋！”愤然离去。我们之间原本关系不错，因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对我耿耿于怀与我作难。他哪里知道官场复杂，我的双重身份哪容得随心所欲！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人心经不起折腾，犹如一堆旺火被暴雨浇灭，想复燃谈何容易？公司制定一套买断工龄的优惠政策。原定按每年给予两个月工资的经济补偿，领导认为我这个副局长用高标准补偿员工，会给全局甚至全县的改制工作带来连锁负面效应。 后来在每年一个月工资补偿的基础上，另外增加每年半个月工资的补助；曾获县级先进个人一次另外奖励1000元、获局级先进个人一次另外奖励800元、获公司先进个人一次另外奖励500元。 政策优惠，员工理解，公司耗用大笔资金解除了100多名青年员工的劳动关系，让他们趁年轻寻找新的谋生之路。 一场闹剧给家电公司造成直接经济损失500多万元。间接经济损失不可估量。我殚精竭虑，倾注多年心血为之奋斗的家电公司，被“苛政猛于虎”的权力瞬间击碎，多年拼搏，毁于一旦。新世界商业大厦之梦，成为南柯一梦！ 新世界家电公司的命运，是我国推进法治建设进程中的典型案例，可以作为反面教材载入法制类教科书。同时也说明党和国家加快依法治国、依法行政的重要性、紧迫性！ 如泣如诉 新世界商城像一个重犯，长期镣铐加身，它比窦娥还要冤，有冤无处伸；它是一个哑巴，不会发声，只能泪水肚里流！ 十年磨一剑的新世界家电公司，正处兴旺时期，突遭重创。商城关闭，员工们一个个离去，一片凄凉，我心在滴血！ 为了公司崛起，出差乘火车我只买硬座票，为节省百把块钱不买卧铺票，到一个地方找旅馆要花很长时间，专挑便宜旅馆入住；吃饭专找小饭店、快餐店，卫生就行，有时买几个山芋充饥，既省钱又节约时间。遇到一两个谈业务的客户，去饭店太浪费，我常带到家里招待，增添一两双筷子，节省单位开支。 为了公司崛起，我大刀阔斧抓管理，触及他人利益，背后大发牢骚，千方百计诋毁我，不分场合污蔑我，黑白颠倒地打击我，发泄对我的不满，都是秉公办事惹的祸，我曾彷徨过、犹豫过、沮丧过，但我心里有杆秤，能称出几斤几两。我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一笑了之。古往今来，谁的奋斗不带伤？ 为了公司崛起，企业经济效益好，常对员工进行危机教育，丰年防歉年。公司除正常发放工资和适度奖金、正常开支外，从不大手大脚，蓄力为实现新世界商业大厦蓝图创造条件。员工时有抱怨，我以“先苦后甜、先抑后扬”大道理说服大家。 为了公司崛起，我数度婉拒其它公司高官厚禄的聘请。特别是1994年江苏农垦商厦蒋总经理邀我到他公司任职，年薪10万元起步，全家户口迁入南京，调动妻子工作，提供住房等优越条件。 为了公司崛起，我十年如一日，走南闯北，马不停蹄奔波于市场，没有休息日，严重透支身体，亏待自己家人。公有体制下，收益归集体，还难逃污言秽语，诬告信八分钱，一闹大半年，其委屈伤人猛于虎。 为了公司崛起，我赴汤蹈火，曾与死神接吻，险遭牢狱之灾，幸免铁笼囚禁，逃过拦路强盗，可谓九死一生，奉献了宝贵的青春年华。大凡登高望远的人，谁能没有一段艰难困苦的攀登史？ 我曾遇到一件事，非常怪异。妻子气势汹汹来到我的办公室，我问：“怎么不上班，找我有事吗？”她一脸怒气，泪盈双目，粗声回答：“家都没了，还上什么班？”此景必有蹊跷，赶紧把她拉回家问个究竟。 她到家，一头栽到床上嚎啕大哭。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事让她这么伤心？我递毛巾给她揩脸，苦苦哀求：“你判我死刑，也要告诉我犯了什么罪，让我死得明白吧！”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甩在地上，说：“你自己看吧！” 我俯身拾起，打开信纸，里面的内容跃入眼帘：“我跟你老公朝夕相处已经如胶似漆，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你老公跟你在一起很痛苦，希望你识趣点，主动离开你老公，成全我们……以耕未来的老婆”。看完这封信，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连看几遍，破绽暴露，信里掺杂多个繁体字，我出生五十年代初都不会写繁体字，证明写信人年龄比我大。写信人地址在开关厂附近，公司没有女员工家住在那里。如果是达到如胶似漆程度，可直接与妻子办理离婚手续，还用“她”写这封信挑起战火吗？ 司马昭之心一眼便穿。“她”因旷工，公司按考勤制度执行，于是怀恨在心，玩起离间计，要我家后院起火，分散我的工作精力，用龌龊的手段发泄私愤，让“她”看笑话。 我把这封信给局党委书记看，书记说他的老婆也收到过此类信件，不足为奇！安慰我：“做工作难免得罪人，只要自身正，什么都不怕！”这人耍了雕虫小技见我家没有任何反应，知趣地调离公司。 书记说得对！做工作难免得罪人，只要身正，什么都不怕！领导的思想品质与管理效果成正比；领导的付出与企业发展成正比。 门市部经理向我反映张某某身在家电柜台，把上门顾客的生意介绍到其它商店购买，以获取回扣。查实后按公司规定严肃处理。张某某不思悔改，却提着收录机摇晃着走进总经理室，一屁股坐上我的办公桌，大声叫嚷：“你购进无锡无线电厂1万台黑白机，每台回扣一元，获得1万元，我有调查录音！”引来科室人员围观。我怒火中烧：“我拿回扣，你应该找纪委！你找我干嘛，滚你妈个×！”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下办公桌，跌了一个“狗叉屎”。我一身正气，毫无畏惧，这人在众人哄笑声中拎着录音机灰溜溜地走开。 领导若有私心杂念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工作必定畏首畏尾，缩手缩脚，哪能理直气壮抓管理，注定企业难以阔步发展！ 有人评价我“精”。工作精明强干，管理精打细算，业务精益求精，有啥不对？缺了“精”，能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门市部迅速崛起？我是扬州市劳服企业协会副会长，壮大企业实力，扩大就业规模，这是我的社会责任。缺了“精”，如何担当历史使命！ “精”是可贵的财富。一切怀揣梦想的人谁不“精”字当头？“精”能助担当，“精”能促成功，“精”能利发展。“做一个求上进、对社会有用的人”是我童年的立志，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精”是干好工作的必然选择！ 我与他人相处，总是宽厚待人，人家敬我一拃（读渣），我必回敬五寸，连有求我的人，我也不想沾便宜。企业是社会的细胞，要与综合部门联络感情，遇人家红白、乔迁、生日大事我要出礼应酬，很长时间我是私人掏腰包。别人出礼比我出的重，弄得我很没面子。后来才知道别人都回单位报销，我还蒙在鼓里，实际我个人付出的代价最重。 搞好企业要有好领导，有好领导不一定能搞好企业。搞好企业不容易，做一个好的企业家更难，需要强烈的使命感！手中有钱有权，谁能保证不会遭遇邪恶？警戒自己“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你事业的成功，但是一定会有人阻止你成功。每当你想要展翅飞翔，总有那么一群人以他们落后的思维、忌妒的心理、个人的私欲，甚至以关心的名义，想方设法剪掉你的翅膀。他们会变换多种方式打击你，讥讽你，嘲笑你，说你是另类，说你不开窍，逼你被洗脑。成功的路上并不拥挤，因为经得起百折不挠、坚持到底的人并不多！ 真正能够登顶远眺的人，永远是那些心无旁骛，坚持着往前走的人！ 精神富翁 企业要生存，我将关闭两年的新世界商城租赁给浙江商人陈济宁开办苏果超市；整理商城两边24间门市房，对外出租；1200平方米仓库租赁给贾老板开办水晶宫洗浴中心；新世界宾馆、轻纺商场转为承包经营。一番资产调整，家电公司由商品经营转向资产经营，由两年坐吃山空渐为收入大于支出，尚有结余。休克疗法，稳住了阵脚。我雄心未泯，等待时机，东山再起，重拾旧梦。 公司没有购销的烦恼，没有风险的担忧，没有人员管理的繁杂。收入稳定，留守人员看家护院，负责收取租金、维修管理，压力解除，心里唯一不安的是有愧于劳服企业协会副会长的使命。 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得益于家电公司前几年的资产积累和快速扩张；得益于对形势的判断和对市场的把控。我是吉人天相，顺势能乘风破浪，逆势能绝处逢生。 世纪之交后的2001年，全县全面进入大开放、大改革、大招商的新时代。宝应县委、政府出台了精简冗员、竞聘上岗的文件，工业主管部门保留一正两副班子职数。 时任工业副县长徐乃宝、组织部副部长杨步云征求我对这次竞聘的意见，我直诉本意，我把家电公司比作小孩，用心血培养长大，感情至深；我把家电公司比作果苗，用甘露培育成长，如今开花结果，当然只要它，不要当官。徐副县长说：“家电公司是轻纺局下属单位，是领导班子分工管理的范围。保住官职才能保住家电公司。”做了几年副局长连这点官场游戏规则都没弄懂。经他指点，表示以积极姿态参加竞聘。 有人向我透露，徐县长评价我是最合格的留任者。难怪他把官场逻辑分析给我听，他怕我大意失荆州。我认真准备了述职报告，准备竞聘角逐。没隔几天，组织部通知我，县委常委会决定：在企业兼职的局领导班子成员不在精简之列，无需竞聘继续任职。县委的决定直接表明让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人多干事。 紧接着一场声势浩大的经济体制改革浪潮席卷而来，企业改制，清产核资，资产置换，买断工龄，下岗待业……成为政府会议、电视新闻、百姓议论的口边话题。 县政府成立若干个改制工作小组，根据要求，该关闭的关闭，该破产的破产，该置换的置换，该出售的出售，一切以转换体制为目的。大批企业在雷霆之势中关闭、破产、置换、出售。 新世界家电公司是我白手起家创办的待业青年就业网点，政府没有资金投入。根据谁投资谁收益的改制政策，企业改制我具有绝对优先权。分管领导要我拿出家电公司改制预案，供县政府改制领导小组参考，确定操作方案。 家电公司数千万的资产将归属于我个人所有，一夜暴富的机遇突然闯来，撞击着我的心扉，平静如水的心田波澜四起，搅得我心潮澎湃，寤寐思服。 回想一生坎坷、披荆斩棘为了什么？是为几个钱吗？我现在生活稳定，小孩争气，家庭幸福，钱多有用吗？穷人的日子不好过是肯定的，富人的日子难道全好过吗？钱多对子女完全是好事吗…… 一连串的问号把自己难住了，不能肯定与否定？林则徐的一句名言触动了我：“子孙有若我者，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若我者，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在大学读书的女儿给我飞来一封长信，与我长谈交流。最令我动情的话语是：“月亮虽明却是借助太阳的能量，蜡烛虽没有月亮那么耀眼却是自身发出的光辉。爸爸像蜡烛没有任何依靠却有如今的奋斗结果，是女儿永远的骄傲！我不稀罕别人家的富有，也不羨慕别人父母的辉煌。我只要爸爸的“蜡烛”精神，有了这种精神，就有了毕生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我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儿！”女儿出自肺腑的认知，与我心灵相通。天底下有什么比女儿这份理解更宝贵的呢？我激动得泪流满面，仿佛我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父亲！ 女儿的深情告白犹如及时雨，浇得我清醒冷静，追求本该属于自己的那方田地，满足于过着平淡安逸的百姓生活。使我在暴富面前从容淡定，坦然举棋落子，一封家书定乾坤。 政府没有投入却获得新世界商城、新世界宾馆、轻纺商场约有半个亿资产的收益，这是我对家乡反哺之恩的一种回报。 创业虽艰难，成果很丰硕。我收获了成功的喜悦，实现了人生的价值，吃鱼不如取鱼乐，有此阅历，人生足矣！ 时过三十年，至今仍有素昧平生的人提及新世界家电公司创业者与我本人对上号时仍赞不绝口，投来仰慕的目光。有人说我是他们年轻时心目中的偶像，有人说我是他们创业干事的榜样。 前不久，偶遇一位老领导，他感慨地对我说：“改制是人是鬼都发财。你的企业资产质态好，改制过程却没沾到一分钱便宜。否侧，你是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言语之间为我惋惜又敬佩！ 著名心理学家马斯洛先生所说，人的最高层次追求就是被人尊重、有成就感！每每此景，我仿佛成了精神上的亿万富翁！ 还款风波 建设银行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核定新世界家电公司150万元的贷款额度。在与建设银行相处十多年中，我坚持信誉至上，从未发生过一笔违约借贷行为，一直是建行的4A守信单位。建设银行对我公司有求必应，靠的是信誉，靠的是口碑。 家电公司由商品经营转向资产经营，将闲置的150万元贷款调剂给系统内急需资金的纺织厂使用，由同一法人的银宝集团担保，既不用承担银行利息，又保住贷款额度，促进地方经济发展，三全其美。 干部调整来了一名新局长，得悉家电公司借钱在外，迫不急待地背着我打电话向银宝集团要钱，卢玉元总经理答复：“资金借贷是企业之间的事，应由企业之间处理！”回答干脆利索。新局长越俎代庖碰了一鼻子灰，要求我在限定时间内把钱要回来。 遵照新局长指示，2003年8月18日，银宝集团按合同约定将150万元打入家电公司账户，银行电脑系统自动收回贷款。卢总不愧是优秀企业家，言而有信，我从心底里佩服！银行收回贷款我一身轻松。家电公司所有资产均是净资产，在全县当数风毛麟角。 我满怀喜悦向新局长汇报，借资收回，贷款还清，风险解除，让他放心。谁知新局长不是欣喜而是脸色大变，忽地一下站起来把茶杯往桌上一拍，勃然大怒：“你要承担责任！”一声咆哮，情势突变，我是一头雾水，要我承担责任，百思不得其解！ 我把钱要回来归还银行，不再支付银行利息，难道有错？欠债还钱，难道有错？银行收回资金，难道有错？我不知道错在哪里？ 有人提醒我，在农村工作的他是一方“土皇帝”，习惯于借钱靠送礼，还钱抛脑后，债务不赖，千年不还，上代滚下代。他把这笔150万元银行贷款已视为盘中餐，资金被收回，到嘴的鸭子飞了，他不发火才怪，不向我发火向谁发火？ 他忘了，这是县城机关不是农村乡镇。法律法规明确规定：行政机关不得随意挪用企业资金。150万元不是一笔小数字，即使有正当理由挪用也要经局长会议研究通过，他为什么不通过集体研究呢？ 他回避让我知道，不外乎：一是认为企业的钱他是一把手局长可以任意支配；二是银行的钱用掉拉倒，看银行奈他几何，搬砖头砸天；三是另有图谋，不可告人！ 我是企业法人，他不通过我又怎么把钱弄到手呢？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细节疏忽？还是另有手段？他的小算盘像个“百慕大”，谜底至今没揭开！ 诚信是银企合作的基础。银行借钱给家电公司，促进公司发展，达到双赢目标。诚信是我的立身之本，是家电公司的成功之本。没有诚信的社会必定是杂乱无章、混浊无序的社会。优秀企业家、正直正派之人都视诚信为生命。领导干部更应该为建立诚信社会做出表率。 我若有错，他应该指出错在哪里？于无声处起惊雷，拍桌子，摔茶杯，有违党政干部的行为举止。我是老局长，年长他10岁，哪个场面没见过？指出他的行为不当！他哪能理解我的感受，双方思维观念不同，结果不欢而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款风波之后，他一直在谋划罢免我家电公司经理职务。我暗中高兴，古时候，有“易牙蒸儿子”的典故，易牙不齿行为遭世人唾弃，遗臭万年。家电公司白手起家，我与职工患难与共多年，家电公司早晚得改制，我不忍心亲自操刀参与“杀亲”。 朋友劝我：“在一个单位连续当14年法人代表，全县是否唯一，无法考证。但将名不见经传的待业青年门市部发展成全县流通行业排头兵，各项经济数据增长几十倍，净资产增长数百倍，在全县独树一帜，该满足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是啊!我一人独闯天下，打下一统江山，如今员工少，班子成员一桌坐不下，挤在家电公司吃“皇粮”，被人戏称“家电公司是轻纺系统干休所”。朋友说：“冬天来了，你还单衣薄裳，抗得住吗？值得吗？希你揩揩泪水别处哭！” 朋友劝我激流勇退，有价值的人生，需要开拓进取成就事业，更要懂得在必要时的放弃，这是一种智慧。树挪死，人挪活，变换一个环境或许又是一片新天地。 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期待着光光堂堂、名正言顺地离开家电公司。 时过半月，9月4日上午10时，突然召开局长会议，新局长在会议上宣布“党委会”研究决定：免去我新世界家电公司经理、党支部书记职务。 我想起一年前，他落泊赋闲，我念校友之情，专程看望，置办酒桌予以宽慰。哪知他是忘恩负义小人，一旦掌权，耍起官威，把我弄得如此难堪。我也不是吃素的，针锋相对。指出“决定”违反组织原则极其错误： 一、机关是行政首长负责制，党委无权决定行政事务； 二、任免家电公司经理应由局长会议决定，我是副局长应该参加； 三、他不是党委成员，没有党委决议的表决权，更无权代表党委宣布； 四、回避我参加，说明心中有鬼，不敢见光。 五、借“决定”之名，行打击报复之实。 新局长理亏，面对我连珠炮似的有理有据地责问，顿时哑口无言，在众人面前丢了孬。古铜色的脸瞬间变成紫山芋，他恨不得连我副局长职务都要罢免，可惜他没有这个权力。 我拂袖而出，离开会议室。他吓得不敢去家电公司，慌不择路地派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去家电公司宣布我的免职决定。 我问县委组织部杨步云副部长：“普通工作人员有权宣布副局长职务任免吗？这不是‘文革’期间造反派揪‘走资派’雷同吗？” 杨副部长当即说：“乱套了，简直乱套了！”他慎重地答复我：“干部任免有组织程序，此人宣布肯定无效！事关重大，会把轻纺局最近发生的事向县委领导作汇报。” 新局长黔驴技穷，想一招置我于死地，使出了“扒屁股”的毒辣手段。一边组织财务人员对我在家电公司任职以来的账目进行审核清查；一边煽动家电公司对我不满的人进行检举揭发；一边动用各种手段对我身边工作人员逼供我的“罪行”。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自岿然不动，养精蓄力迎接暴风雨的猛烈来临！ 冬去春来 2003年12月18日上午，县纪委约我去安宜饭店谈话。纪委办案人员与我相熟，首先向我打招呼，表明是主管局局长强烈要求这么做的，他们只是履行公务，请我配合。 办案人员对我一番软硬兼施，查不出我有什么经济问题。最后围绕三个枝节要我让步。一是10年前县委、县政府与我兑现的承包奖，应补所得税4700元；二是兼任家电公司经理期间每月领取八个休息日的加班费100元，按两年计算，2400元；三是我任家电公司经理期间，业务接待陪吃陪喝每年1000元，按10年计算10000元。合计退出17000元。 不公的处理，难以服我，我据理力争。1993年全县兑现承包奖有100多人，那时地税局还没有设立，为什么10年后要我一个人补交所得税？ 主要领导见我在企业工作没有休息日，非常辛苦，主动提出每月给我100元加班费，难道有错吗？ 文革“一打三反”运动，对打烧饼人员按每天吃一个烧饼计算，秋后算总账。现在是市场经济，业务接待陪吃陪喝，与我算总账。难道要时空穿越，回到“文革”动乱年代？ 忙于工作，浪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宝贵时间，还要个人承付业务接待陪吃陪喝的费用，全国闻所未闻。如若企业效益与我分成，我必按比例承担业务接待费用。 办案人员被我一阵诘问，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后到隔壁房间商量对策，返回后变换一种态度，诉说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上面布置的任务总要有个交待，大家都是熟人，互相不要为难对方。 他们反为我考虑，说我是知名企业家被困在这里，传到社会上以讹传讹影响多不好，还说我把时间拖久了，老婆小孩也跟着担惊受怕。 劝我何必呢？办案人员把手机还给我，要我打电话与朋友商量商量，听听朋友说怎么办？我征求朋友意见，朋友说：再充足理由在这里也是苍白无力，胳膊拧不过大腿。劝我不值得与这帮人僵持耗时间。朋友凑钱很快送过来，让我快速解脱，也让办案人员快速解脱。 在万分屈辱之时，我想起苏州商界朋友叫我不要做官的告诫，想起在我三年后起家的苏宁电器蓬勃发展的强劲态势，想起家电公司十四年的奋斗史。目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身陷“囹圄”，一切懊悔，晚矣！ 我不要政府一分钱，组织待业青年创业，与职工同甘共苦，企业实力不断壮大。打破了县属企业“搞不好是必然性，搞好了是偶然性”的魔咒。我奉献了人生最宝贵的时光，却落得如此境地。 世上三行苦，撑船、打铁、礳豆腐。前两行苦我都吃过，青春时期吃苦受累是人生的宝贵财富，再大的困难都拦不住我阔步前进的步伐。苦和累可以承受，唯独屈辱不能忍受。我的心在滴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情不自禁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第二天上班，我便去县纪委申诉我的委屈和办案人员的处理不公。县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陆方亭负责接待，他说：“我从部队回来一直听说你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家，你的名字如雷贯耳，今天方见尊容。” “你们的事弄得很糟糕，新局长农村来的还不适应机关工作，上级领导已经耳闻，相信组织，这种状况很快会有改变。” 陆书记安慰我：“人生总会有挫折，这是好事，揭开假象，看清真相！三个枝节问题不会给处分，不要有心里负担！” 陆书记夸我“干十多年经济工作经得起组织审查的人为数不多，你是其中一个，我为你高兴！”陆书记的一捧一劝，一番安慰，委屈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通过新局长地毯式排查、洗澡搓背查不出他希望的东西，令他大失所望。澄清了我本来的真实面貌，树立了“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脚”的正面形象！ 家电公司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应该光光堂堂、热热闹闹地出“嫁”。然而没有媒婆，没有彩礼，新局长用龌龊手段抢走了我的“女儿”，还要我赔上1.7万元“嫁礼”，这是什么逻辑？ “女儿”出嫁时，是父亲最悲愤、最落寞的季节，心间空荡荡的。记忆中银铃般的笑声渐远了，这个冬天很冷，我的小棉袄被人抢了…… 朝气蓬勃的家电公司失去主人的呵护，在严冬肆虐中很快夭折。 那位新局长，任职短暂，天怒人怨，与我被县纪委审查 相隔一个整月，即从局长宝座跌落，成为轻纺局的“末代皇帝”，给人们茶余饭后平添了一个谈资和笑柄。 阊阖春风起，蓬莱雪水消。机构合并，我本该躺在自己栽种的树下美美享受桃子的滋味，而却要凤凰涅磐、浴火重生，选择到经济工作的前沿阵地招商引资。 招商是翻开“猴子”比点子的刚性工作，只要结果，不讲过程。来自工作的压力让人无法抗拒，其它部门招商项目洽谈成功的喜讯；上级领导的一次上门督查或慰问；每月一次的招商信息的汇报；本部门召开的每次例会，无一不是对激荡心脏的一次重锤敲击。敲得你心弦紧绷；敲得你茶饭无味；敲得你夜不能寐；敲得你难回家舍！ “全身骨架散，仰望天花板，明天哪里去，两眼翻白眼”。这是招商人窘迫境地的真实写照。招商是一次历练，更是一场擂台大比武。天道酬勤，我招商引进一个亿元项目和一个420万美金外资项目。打破了负责招商的主管部门自身而没有项目成功的尴尬，被县经贸局称为招商工作的新突破！ 县委、县政府授予我招商先进工作者荣誉。打开光荣册，我的名字赫然排在首位。我一生获奖无数，可它是我翻开新篇章获得成功的重要标志；它是我退居二线前的收官荣誉；它是我人生迈向新征程的一份贺礼！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招商项目的成功引进；女儿考研学籍的失而复得①；我退居二线后继续在外企发挥余热，为家乡经济发展添砖加瓦。这些皆与招商密切相关，皆与我创业的经历、务实的作风、知识的沉淀、坚韧的毅力密切相关。 冤家路窄。一天，我在天元大酒店接待客商，有人叫我周局长！一看正是“新局长”迎上来与我握手，我以礼相待一阵寒暄。知情人责怪我不应该理睬他、闷死他！我不与苟同，此时他是一个落泊的打工者，我是在职的局领导。做人要有“人可负我，我绝不负人”的胸怀。而且是他的鲁莽行为，为我解决女儿的“出路”、自己的“退路”创造了契机，“出路，退路”四个字改变了我们全家人的命运，我应该感谢他！ 新世界家电公司从兴起到毁灭，令人惋惜！我从“鲜衣怒马”到“坐看云起”，一心埋头干实事却屡遭劫难，留给人生的是一声长叹和对社会的一串思考！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如今，政府不断优化“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营商环境，让奋斗者各尽其能，发挥才智，实现价值，追逐人生梦想。全新的创业环境，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是无数人用那时正青春的代价推动的社会进步！ 羡慕！欣慰！感慨……耳边响起杨绛先生的一席话： 时间走的太快，一眨眼就是一天， 一回头就是一年，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那些曾经的日子，委屈也好，开心也罢， 都已成过去，往前走别回头。 …… 愿接下来的日子，平安，健康，顺利， 四季轮回，愿一切美好！ （全文完） ①见《女儿的悲欢考研路》 结束语 岁月悠悠，时代飞速发展，读者的阅读兴趣和三观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而反映历史真实、传播正气能量、弘扬传统美德的作品，仍是人们渴望和追求的精神食粮。 从万物萌动的初春，到遍地金黄的深秋，历时八个月。我将《已耕岁月》中的创业过程由二十节扩展至三十节，雕琢成纪实文学《那时正青春》。激情澎湃的青春岁月，惊心动魄的商场鏖战，胡乱作为的官场现象，时代变迁的坎坷历程，像电视连续剧在我脑海中回放。那些鲜活的历史画面一次次触碰着我那颗滚烫的心，情不自禁的让我时而激动、时而沮丧、时而欣喜、时而落泪、时而愤怒、时而迷茫…… 我忍不住地泪流满面，我被自己的正确选择而感动；被自己的执着和坚持而感动；被自己紧握人生的方向盘而感动！不是吗？如果在任何路段、任何环节失控或放任，我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只剩哭写《人生忏悔录》的资格了！ 纪实文学强调真实、客观、可信的特点，通过描述真实事件和人物来呈现历史。亦称“报告小说”，是报告文学化的小说，也是小说化的报告文学。《那时正青春》遵循这一原则，作品中的情节都是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没有虚构和夸张。作品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更不是炫耀自己，意在传播正能量，弘扬我们那代人的奋斗精神！ 纵览全篇，读者会发现，它不是一个人的青春史，它是同时代人的青春史，也是共和国百折不挠、艰难前行的青春史。正如何平老师所说：“这段历史是作者的，也是乡土的，更是时代的，是一部真实可读的历史档案。” 有人说：与共和国同龄人是苦难的一代人。我说这代人历经政治运动洗礼，是最具正统观念的一代人，是最淳朴勤奋的一代人，是最具奉献精神的一代人。很多人为之奋斗的经历非常精彩，感人肺腑，苦于不擅动笔，不能畅言表达，许是遗憾。我只是代笔人之一。 《那时正青春》共三十节，每周六在《宝应文苑》连载，历史画面的呈现，栩栩如生，节节精彩，高潮迭起，震撼人心，出乎意料的结局给读者留下很多深层次思考！ 《宝应文苑》举办《那时正青春》读后感征文评选活动。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敬请广大读者关注，发表评论，阐明观点，踊跃投稿。对推动社会进步、加快法制进程起到有益作用。 作品中提及的人和事都是客观存在，引用时并没有恶意，故未征求意见，敬请谅解！ 作品中的不足之处，亦请广大读者批评指正！ 对厚爱《那时正青春》的广大读者，表示感谢！ 对《宝应文苑》团队的各位老师，表示感谢！ 周以耕 2023年9月22日 作者简介；周以耕，县、市作协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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