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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运河的起跳

2017-10-18 15:57| 热度:7213 ℃ |来源:风雅扬州|我要投稿

我的出生地,是宝应一个叫罗巷口的古街,这条街的最西头,就是运河大堤。翻过大堤,便是生生不息的京杭大运河,长龙船队不时在夕阳下迤逦而过,坐在堤岸上的我,心中装着的,就是金色的梦想。运河之于宝应人,不是生母,便是乳娘。运河水 ...
  我的出生地,是宝应一个叫罗巷口的古街,这条街的最西头,就是运河大堤。翻过大堤,便是生生不息的京杭大运河,长龙船队不时在夕阳下迤逦而过,坐在堤岸上的我,心中装着的,就是金色的梦想。

  运河之于宝应人,不是生母,便是乳娘。运河水引入城中,便成了流动的宋泾河,洗菜、汰衣、淘米,在跃龙关的码头,小小的我被奶奶放在一块大青石板上,看着眼前的一块块生活画面,觉得庸常的生活平静而美好。
  被大人们带着来到河埠头的,还有一个叫陈晓红的小姑娘,她是堤下茶庵里师太的孙女。个头比我高,却是黑黑瘦瘦,左右分梳着两根小辫。因为黑瘦,所以两只眼睛黝黑晶亮,她的营养不良因为一双出色的眼睛而被人们忽略了。
  我们都是被大人们放在河埠头上等待的孩子。经常对望的结果是陈晓红首先走到了我的身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长条的泡泡糖,折了一半给我,然后,我们就说起话来。
  陈晓红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从她记事起,就跟着师太在茶庵里生活。夏天里,师太让她打开茶庵二层所有格扇窗迎接运河上吹过来的凉风,冬天里,师太就会为小红戴上一顶跟她一个式样的小一号的淡青色无沿尼帽。“跟奶奶在一起,很幸福。”陈晓红说。
  之后的三四年,我们常在放学后聚到一起玩。她在交通小学上学,我在实验小学上学。茶庵就在我放学回家经过的路上,交通小学接纳的多是运河上船民的子女,功课不紧,当我回家路过茶庵的时候,陈晓红往往已经放好了方桌,预留了我的座位,专等着我就座了。
  在学习上,我能指导陈晓红,可是在生活上,陈晓红就是我的老师了。去大堤上的杨树林里粘知了,去堤下泥土垹实的地方挖油泥耷泥枪,去运河边上栽猛子……周边的人都说陈晓红赛小虎(伙),而我觉得跟她在一起玩的很痛快。
  一条大河波浪宽,我们这边是运河的东边,一直不知道河西是什么样。我与晓红常常坐在堤岸上,托着腮遐想对岸的景象。
  1985年,我与陈晓红都已经14岁了。这年的年初,我们就听说就在我们住的这段运河上,要修建一座大桥,准确的说,不是修建,而是要搬来一座大桥。这座原先叫“扬州运河大桥”的主桥身将从扬州运来宝应,连接起宝应的运河两岸。
  我与陈晓红,都沉浸在美好的盼望之中。住在运河边上的陈晓红,喜欢寻找运河岸边的高高的河埠头,从高处腾空跃入河中。也许是冥冥中的巧合,我们看过一部叫《女跳水队员》的电影,主人公就叫陈晓红,一个字不差。有了同名女星的鼓励,陈晓红就觉得将与跳水结缘,她现在如此盼望着大桥从扬州运来,是期望能爬上桥身弧形满弓的最高处,起跳、腾空、翻转,完成她极致美感的一跳。
  在这年的9月24日,我与陈晓红,在宝应的运河岸边,亲眼目睹668吨的运河大桥跋涉108公里,从扬州运来,落座于宝应南门外的运河上,哨音划破天空,欢呼响彻现场,更美好的喜悦充盈了陈晓红的心房。
  在桥上往河心跳是充满危险的,我们目睹了许多船民的孩子无知无畏地从桥上往下跳,身子不小心横拍在水面上,内脏受到剧烈冲击而受伤,而脚先入水的冰棒式跳水毫无美感可言。对此,陈晓红嗤之以鼻,“真正的跳水是手臂上举,起跳时孕育腾空后的翻转,然后手掌压水花进入水中。”为了筹备完美一跳,陈晓红专门看了一本跳水指南类的书,甚至了解了跳台跳水与跳板跳水、平衡感与时间感的区别。
  她的完美一跳定在了第二年的8月2日——很可惜,我这段时间正在南京的姨家度假,没能看到陈晓红酝酿已久的精彩一跳,据当时在现场围观的小伙伴范五介绍,那是很美的一个瞬间,夕阳西下,运河上如云蒸霞蔚,一条人影从太阳光辉的中心穿过,在空中翻转了个跟头,直入水中,把水面的波光打碎,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陈晓红完好无损的游至岸边,连体的泳衣在夕阳的环衬下散发出柔美的光泽。
  陈晓红的大桥一跳震惊了宝应体委和紧邻隔壁的淮阴体委,当年9月,淮阴少体校免费把陈晓红招至麾下。一直住在罗巷口的范五后来告诉我,陈晓红没过两年就在省运会上出了成绩并被抽调入省队,参加集训备战全运。
  “我们南头,真出人才呀,足球上出了个国奥队的李志高,跳水上出了个省队的陈晓红。”范五自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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