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宝应生活网 首页 宝应文化 宝应名人 查看内容

吴于廑先生治学追忆

2013-9-25 14:03| 热度:9235 ℃ |作者:陳勇|来源:网络|我要投稿

吴于廑(百科)(1913—1993年),原名吴保安,祖籍安徽休宁,少年时代成长于大运河畔的江苏宝应。1935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1939— 1941年入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研习经济史。1941年秋考取清华大学第五届留美公费生, ...


  治史与治史学史

  谈起“史学史”,不少学生对此感到陌生,连一些歷史专业的学生也是如此。实际上,史学史就是歷史学学科的发展史和学术发展史。1978年从吴师 攻读15、16世纪世界史硕士研究生,他所开设的第一门课就是近现代西方史学,从人文主义史学一直讲到现代西方的形态学派。开始我也不甚理解,為什麼导师 不针对专业和研究方向直接先谈歷史本身?以后渐渐明白,治史者必须兼治史学史,这既是吴师本人的治学特点,也是每一位习史者应当观照的两个相互关联的方 面。

  吴师在一次学术讨论会上提出:“任何一个时代的歷史学,包括治学方法、学术观点、歷史思想以及由此完成的著述,其自身就是歷史的產物。”之所以 如此,盖出於以下两项原因:其一,任何史家在治史过程中总离不开自己所处时代的影响。他们选择的课题、研究的侧重点和所得出的结论,总是或轻或重的带有时 代的烙印。代表某一歷史时期主要发展方向的史学流派,其著述和观点往往就是為了回答时代提出的问题。其二,任何史家也总离不开史学学科发展状态的影响。 “任何一个歷史学家,不论他们成就或大或小,都是歷史学这门学科发展链条上一个或大或小的环节。关於这一点,不一定每个从事歷史学习或研究的人都很清醒地 意识到。但是不论怎样,他总不得不受这门学科已有发展的影响,他的先行者的影响。”[6]吴师强调指出,要认识治史与治史学史的关係,必须看到这第二种影 响。

  近年来自己也指导研究生,对治史与治史学史之间的关係便有了更為深刻的体会。任何学科都有自己的学科和学术发展史,如哲学有哲学史,文学有文学 史,自然科学诸学科有数学史、物理学史、化学史、天文学史等等。同样,歷史学也有自身產生、发展和演变的歷史。学习任何学科的人都应当知晓本学科的学术渊 源与沿革。治史者不可能毫无学科上的歷史依凭,也就是前人的学术遗產。史料、歷史编纂方面的承继关係自不必说。没有《史记》,就不会有《汉书》。即便在史 学思想、学术观点方面,治史者也不可能脱离这种依凭。后学之人当然不会一概墨守成规,完全袭承师法。但他们总不可能摆脱史学发展水準的总体制约。如果他们 赞同前人的体系和观点,那麼其所从事的研究就是在此基础上的延伸和扩大。如果他们对已有的学术成果持不同意见,那麼其后续工作就是批判或扬弃,乃至另辟蹊 径、别开生面。即使是后种情况,后学者的研究仍需以前人的基础為前提,以前人的观点為自己思考的起点和参照点,而不能凭空展开自己的研究,一切从零开始。 不仅如此,后人在歷史研究中的发展和创新,其所能达到的程度,亦不能脱离史学学科已有的基础和条件。总之,治史者必须关注学科的发展状况及其对史学研究的 制约作用,清醒地认识自身在整个史学发展长河中所处的地位和阶段,既善於在前人基础上创新,又贵有歷史的自知之明。

  吴于廑先生对自己弟子的培养既宽容又严格。通过西方史学的讲授,他使学生看到长期受西方影响的世界史学科确实需要开拓和发展,尤其是摆脱西欧中 心论和堆砌国别史的不良影响,有许多研究课题等待人们去探索,使后学之人看到自己拥有的学术活动空间和发展前景。另一方面,他又以歷史唯物主义的态度实事 求是地肯定西方近现代史学业已取得的积极成果,指出一个多世纪以来西方史学在专门研究上的多方面积累,已经為世界歷史的比较、综合研究準备了可以认真著手 的条件。他要求学生认真研读西方史学名著,密切关注西方史学的新成果,在厘清学术前史的情况下搜集资料、策划选题,明确论文写作可以达到的深度和广度,防 止枝蔓旁生,大而无当,使学生感受到哪怕在一个具体问题的论述中要取得成绩,也要付出艰辛的劳动。他充分肯定兰克开办讨论班(“习明那尔”)的培养方法, 在研究生论文的具体选题方面发扬学术民主,尊重作者本人的意愿,不以导师的研究兴趣作取捨。曾与笔者先后同期攻读硕、博士学位的一位学友,在吴师著力探讨 的社会经济史范围以外选择了宗教改革思想的课题,亦受到积极鼓励。凭藉宽容的学术氛围和导师渊博学识的播化,其论文水準不仅获得外来专家的一致好评,而且 拓宽了所在研究集体的学术层面。

  跟随吴师在治史的同时兼治史学史,诸弟子的学术视野為之大开,学术思路也变得活跃起来。西方史学过去经歷了哪些流变,形成了哪些史学传统,有哪 些史学遗產值得借鉴?这些问题经常出现在学子的脑海裡和彼此的讨论中。带著这些问题再去阅读西方学者的史著,对歷史的观察就比以往深入和全面得多。事实表 明,兼治史学史不仅促进了研究生论文的写作,而且作為一种基础学养,也為他们以后的治学研究提供了后劲。由於接触了风格各异、流彩纷呈的歷史题材、史学思 想、编纂方法、写作技巧,也利於学子博採眾长,逐步形成自己的治学特点[7]。

  “眼高手低”新解

  “眼高手低”作為既定的成语,本意是指一个人的眼光高而能力低。此语颇具贬义。吴于廑先生在论世界史学科建设时却借此文字赋予新解,谓“眼在远处,手在近处,视野要开阔,研究要具体,这是从事歷史学任何一个分支学科研究者能够取得成绩的必由之路。”[8]

  对於这个问题,吴师的思考可谓由来已久。西方史学经兰克强调“如实记述”原则后,收集考订汇编史料在西欧各国蔚成风气。19世纪下半叶起各类国 别史、专门史研究成果的大量涌现,是兰克客观主义史学影响下的產物,也标誌著史学在西方成為一门独立学科。专门研究将史学发展引向注重歷史的局部和细节, 虽取得无可否认的成绩,却易於使史家的眼光偏於窄狭。当时只有少数人為之忧虑,如英年早逝、著有《英国文化史》巨篇的博克尔(Henry Thomas Buckle,1821—1862年)就曾说过:“人类史最不幸的特点是,各部分虽已片断地备采无遗,但却未能将其集合成整体而确定彼此之关联。”及至本 世纪中叶,形态学派大师阿诺德•汤因比(Arnold J.Toynbeo,1889—1975年)更进一步指出,绝大部分西方的歷史学家都在向研究细节的歷史这一方加权,他们明於观木,而暗于观林,因而有必 要把森林带回到人们视力的焦点。汤因比的这番议论,是在回顾自己為什麼要写作考察人类歷史的巨著《歷史研究》时所说[9]。正因為如此,吴师高度评价了汤 因比為西方史学发展所作的“再定向”。

  然而,汤因比所称的“细节的歷史”和“整体的歷史”,即歷史的局部和歷史的全域,其两者间的关係在具体的史学研究中毕竟是一个不容易处理好的问 题,对於初涉史林的人来说尤其如此。吴师对“眼高手低”所作的新解,為人们寻求两者的平衡提供了宝贵的思路。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种辩证的史学方法论。

  吴师十分强调治史者眼界要高远,特别是世界史,应当把研究重心置於关係人类社会发展的全域问题。他有一个颇為形象的说法,世界史要勾画的是“长 卷的江山万里图”。在1982年应云南省社会科学院之邀所作的学术报告中,又借滇池西山的石刻旧联改作新联,认為研究世界史要“置身须向极高处,放眼通观 大世间”,对广大世界的歷史加以通观,进行全域的考察。但是吴师又指出,通观必须以对一个一个关键问题进行具体深入的研究為前提,不但自己要研究,还要熟 悉别人专门研究的成果和著述,儘管他们不一定是从较為宽阔的广度来进行考察的。没有这个前提,通观就会流於模糊,就不会是一种比较透彻的、在大小轻重之间 能够取捨得当的通观。这实际上就是吴师所说的“手低”。

吴师曾对研究生多次谈及“眼高手低”问题。他认為,研究生作论文,题目不宜过大,但眼界却不能偏窄。他借用兰克的一席话作詮释。兰克说,真正的 歷史学家必须具备两种品质:其一是必须乐於进入其本身具有意义的具体事物,其二是必须注意事物有普遍意义的一面。吴师认為,兰克所说的第一种品质在今天可 以理解為治史者应具有“钉子”精神、能对具体课题进行深入钻研。第二种品质则要求人们不局限於就事论事,而能在比较宽广的背景下审视局部,看到局部与全域 的内在联繫,以全域在胸的姿态从事专题研究。受先生教诲,从事15、16世纪世界史专业学习的弟子们,多能注意从这一时期世界歷史重大转折的全域出发去选 择课题,在所确定的专题中又注意辛勤搜集史料,反復推敲学术思路和写作大纲,确定论文的重点和难点,努力在歷史研究中作出具有创新意义的成果。赋予新解的 “眼高手低”,不仅是一种史学研究方法,也是一种学风建设规范,其包含的学术内涵是丰富而又深刻的,这是一位在世界史学科终生耕耘的著名史家留诸后世的治 学格言。


  【注释】

  [1]陈洪进:《世界歷史新理论在我国兴起》,见《读书》1992年第2期。

  [2]齐世荣:《我国世界史学科的发展歷史及前景》,见《歷史研究》1994年第1期。

  [3]引自週一良:《毕竟是书生》,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185页。

  [4]见《吴於廑学术论著自选集》,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570—571页。

  [5]《吴於廑学术论著自选集》,第570—571页。

  [6]吴於廑:《世界史学科前景杂说》,见《内蒙古大学学报》哲社版1985年第4期。

  [7]吴师博士生弟子在论文基础上所出专著有:李平曄《宗教改革与西方近代社会思潮》,今日中国出版社1992年版;刘景华《城市转型与英国的 勃兴》,中国纺织出版社1994年版;姚凯《日本封建社会自治城市研究》,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陈勇《商品经济与荷兰近代化》,武汉大学出版 社1990年版。

  [8]吴於廑:《世界歷史上的游牧世界与农耕世界》,见《云南社会科学》1983年第1期。

  [9]M.F.Montagu ed. , Toynbee and History,Porter Sargent Publisher,Boston,1956,P.10

12
   ☆ 宝应生活网版权与免责声明 

   1、本站稿件来源未注明或注明为“宝应生活网”“网友投稿”及“本站”的所有文字及图片,版权均属于本站与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或本站获得相关授权,非商业转载,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作者、来源链接”,谢谢合作。

   2、本站转载自其他媒体的文字及图片,仅出于传递信息之目的,不代表本站官方声音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如果您不希望您的作品在本站发布,或有侵权之处,请及时联系我们,我们将及时进行删除屏蔽处理。

   3、欢迎您通过我们的官方QQ1160085805、邮件1@ibaoyin.com或关注我们的官方微信公众号“宝应生活网”、微博@宝应生活网,与我们就相关合作事宜、意见反馈,以及文章版权声明或侵删进行交流。[投稿邮箱/tougao@ibaoyin.com[本文编辑/信息员 

联系我们 官方QQ群 热门搜索
关于我们
网站简介
成长历程
联系我们
网友中心
投稿专区
赞助我们
免责声明
服务支持
资源下载
宝应搜索
极速云搜索
关注我们
官方微博
官方空间
官方微信
返回顶部